為你的曾經擁有而微笑

也許，很多人的一生當中平穩而順當，無論是哪個方面，我卻不一樣。少女時期的我，渴望著轟轟烈烈的愛，干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而今，人到中年，那段戀愛經歷卻無法忘懷。

第一次和他見面，其貌不揚，幾乎不曾在心里泛起微波。可他不卑不亢的態度和言談舉止不知不覺地打動了我的心，我們就這樣悄悄相戀了。之后的日子里，心頭是隱秘的快樂，同時也變得多愁善感起來。這或許是處于戀愛期間女孩子特有的表現吧！我們開始了較經常的見面，聊人生，理想。他是一個工作特別認真的男孩，笑起來很含蓄、溫和。據我所知，他不是那種輕易愛和女孩子打交道的人。這和有些整天到處追女孩子的男性相比，讓人覺得有安全感多了。我們曾在寧靜的月光下漫步，我們也會和較為親密的朋友一起玩耍放松一下。雖然接觸時間不到一兩個月，但留在心中的痕跡一輩子也抹殺不了。事情是在我們一起去跳舞的一個夜晚發生了根本性的扭轉，從此，無論我們是天各一方還是近在咫尺，我們變成了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那晚，我們一起去舞廳跳舞，與我同行的還有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有人說，我身上有一種高雅的氣質，當然我自己不知道。但那一晚，我只和他們兩個一起跳舞。我和女伴搭檔在一起成了舞場的亮點，除此，我就是和他一起跳跳慢三、慢四之類的交誼舞。九十年代初期的舞廳，魚龍混雜，各種人都有。很快，一個看起來比我還小，到舞廳還不忘吸煙的男孩請我跳舞。在我受過的教育里，本能地抗拒這種人接觸，于是委婉地說累了，下支曲子吧！其實，我壓根也不愿意和他跳舞，于是就有了男人之間為女孩子產生的野蠻斗毆。這一晚是我永生難忘的一晚。其實我也有意保護愛我的他不要出事，我們有意識避開人群往舞廳里的咖啡廳那邊轉著跳。但不該發生的事還是不可避免地發生了。下支曲子很快到了，那個不識趣的二流子角色類的男孩又來了，一想到和這種人跳舞，就像吞了一只蒼蠅似的。于是只有說不了，跟著整個舞廳就是一片混亂的氣氛。他因為和我跳舞挨打了，我無力救他……

這一晚，我被女伴拉走了，我不得而知他的情況。局面如此混亂，我想去找他，我要知道他到底被打成什么樣了。雖然我知道我一出現，必然會讓局面向著反面結果更快地發展，但我愛他，他受傷害等同于我受傷害。但女伴一再阻攔了，怕我在漆黑的夜晚會遇到那些沒有人性的人所帶來的更大的不幸。她安慰我，舞廳里有他的同事，會救他的。可是，天啊，那個人也曾經追求過我，被我拒絕了，處于一種情敵的心態，他會有人類無私的愛心和良心嗎?這一整晚，我沒合過眼睛，一種驚恐、無助牢牢地攫住了我的心靈。一切人類的黑暗掩藏在掩藏在漆黑的夜晚里，天啊，你快放亮吧！五點多鐘，窗外有了一絲曙光，我不能再絕望地像個縮頭烏龜隱藏在暴力和罪惡的背后了，我要勇敢地向前沖，我要保護他，我要保衛我的愛。我知道此刻他不敢回家，他是一個不愿意讓家人擔心的孝順男孩。他可能去了我的宿舍，我們的這種關系以及昨晚的狀況促使他不會去別的什么地方。外面仍然很黑，我抄了一條僻靜的小路，一路瘋跑著朝我的宿舍跑去。一個聲音在內心狂野地喊著：你千萬不能有事，否則我怎么辦?

到了宿舍，門關得緊緊地，鎖扇子好像和鎖搭在一起了。完了，他受傷了，難道回家了，他不怕父母、兄弟姐妹著急難過嗎?不管了，去他家找他，就算他父母說我什么壞話我都接受，只要他人沒事就好。又是無助，惶恐地抄近路猛跑。這一生中，從沒有過那晚的心情。天色漸漸明朗了，顧不得少女的羞澀，只記掛著心上人的安危，我趕到了他的家里。門輕輕地推開了，屋里靜悄悄地，他家里人都還沒起床。我的到來，打破了這個家的寧靜。他父親先起來了，我只問一句：“他回來了嗎?”回答說沒有。緊繃了一晚上的神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我哇的一聲放聲大哭起來。他的父親很慈祥，連連問我怎么了。我說那外面的門怎么沒栓呢?他妹妹解釋說哥哥談戀愛后，有時回來比較晚，就把門給他留著了。很明顯，的確如我所料，他不敢回家。難道真的在我的宿舍里，那這一個晚上除了肉體受到傷害，心靈也一定被我深深地刺傷了，他遠比我承受得要多。

帶著他的妹妹，抹干眼淚的我又往宿舍趕。此時，陽光明媚的一天又開始了，小孩子忙著上學，大人們出門上班。到了宿舍門前，我定睛一看，原來門并沒有鎖，里面有人，是我早上心太急切了。他就在里面，我無法想象這對于他來說是一個什么樣的晚上，全世界都把他拋棄了。敲開門，他依舊微笑但疲憊地開了門，頭上包裹著東西。我叫他妹妹帶他去上藥，我隨后就到。我不愿意同事們看我們一塊兒出去問這問那，只會把事情、影響越搞越大。人就是這樣，既離不開愛情，又有社會性的一面。

從這一晚之后，我的愛情就失去了往日甜蜜的色彩。我陪他一起上藥，我上他家里去看望他，單位里也有人去看望他。他母親想方設法調理他的身子。他的父親在考慮這件事情是公了還是私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我而引起。更讓人產生誤會的是，有一次我前腳去看望他，后腳他們單位那個追求我被我拒絕的同事也去看他。誰知道人家處于什么目的呢?更可氣的是，他以為有機可乘，重新追求我，要請我吃飯什么的。只要是人，都免不了要吃飯，可吃飯也得看事情和心情啊！我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為什么，在現實生活中，一個女孩子要守住自己的愛是那么艱難。她的母親從此嫌棄我了，這個女孩子必是個走江湖的愛情騙子，同時腳踏兩只船，害得她辛苦養大的兒子為了愛情受了傷。一個男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女人就是自己的母親，母親只有一個，妻子卻可以再選擇。

我們依舊約會，可是他的目光漸變漸猶疑。一起走路的時候，他會朝周圍看，也許哪個角落再次會冒出同類傷害他。他不再像從前那樣，去我宿舍坐坐，隨意聊聊。我去單位找他，一起回來時，他總讓我前面等他或他在前面等我。他回答家里家人一定跟他說了些什么，那個晚上留在他心頭的陰影揮之不去，對待這份剛剛建立不久的愛情他失去了信心。看著他投向四周的眼光，我的心悲涼起來。常言道：男人是樹，是山，是海洋，是女人一輩子永恒的依靠。而今，這棵樹，這座山，自己都在戰戰兢兢，我們的愛能繼續走下去嗎?一個很普通的傍晚，我們一起走著，走到我單位的門口，我說：“不上去坐坐嗎?”他很客氣，很有禮貌地說：“不了，家里人在等我回去吃飯。”還能說什么，從前可不是這樣的，那種客氣、禮貌意味著情感的隔膜、生分。那些曾經的呢喃細語、卿卿我我恍如一場遙遠的夢，再也無法追尋了。那天傍晚，我一直目送著他消失在路的盡頭，回到宿舍，打開我心愛的電子琴，一遍又一遍彈奏著一支和我心情相吻合的歌曲。邊彈邊唱，我淚如雨下，愛情是如此煎熬、折磨著我的內心。從此，我的天空雨季綿綿，我的心濕漉漉的。

他試圖斬斷這一縷情絲，而我深陷其中，難以自拔。為了這份已經得到過，卻很快面臨夭折的愛我傷透了心。多少次，我想向他剖出我的心，可是似乎那晚過后，一切都無法挽回了。從來不知道失戀是如此痛苦，全世界對我來說都失去了意義。有好幾次，我都是去找他，而剛好天老是下雨，而我是淋著雨回來的。不會了，他已經下了決心要離開我，我是死是活全跟他沒有一絲關系了。可我心念念想想的還是他，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樣癡、這樣傻。我的一個閨中姐妹看到昔日那么無憂無慮、快樂的我變成這樣一副樣子都受不了了，說要怎么這么對付他怎么的。這有用嗎?男人一旦變心的翅膀飛走了，他就永遠不會飛回來了。

如今，我們都有各自的家庭和事業。經常聽到一首歌：你我有緣又有份，有緣有份才是最幸福啊。人到中年的我，忙碌于紅塵俗世，聽到這首歌，免不了心頭黯然神傷。是啊，有緣有份才是最幸福，我們經歷的只是一份擦肩而過的愛。并不是所有的愛情都有一份完美的結局，今生，愿你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