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四月一日過生日,就像被老天愚弄一樣,連她自己也覺得滑稽。任何事都亦真亦幻,心情也仿佛是一顆魔力寶石,變得撲朔迷離。也因此,她有太多的謊言作為生日禮物。她記得十七歲生日那天,朋友們為他開了個party,那時他穿一件白色棉布襯衫,藍色牛仔褲,很莊重地站在人群中間,也為她慶祝生日。精彩分呈的故事以及匪夷所思的聽聞把所有的人弄的時而哄堂大笑時而屏氣凝神,生日充滿了特殊的節日氣氛。末了,她很平靜的抬頭向他望了一眼,欲言又止,這個讓她心怡的男孩,在今天是唯一沒有送她生日禮物的,就在她和他對視的一剎,四周緘默,他很自若的站在那里是笑非笑。然后大家哄笑一聲,道別離開了,只剩下她和他站在房間的兩頭彼此沉默,還有音箱中沒有關掉的薩克斯風音樂。
“你說我會給你生日禮物嗎?”他走到她面前,用很專注的眼神凝視她那如白雪中鑲著兩粒棗核的眸子。
“我---不知道!”她眨了一下眼睛,臉頰上飛上一抹紅暈,說話間露出孩子般羞澀的表情。
“你站住別動,把眼睛閉上,我給你一件最好的禮物。”
“是嗎?那好。”她緩緩的閉上雙目,靜靜地等待。她相信,正如很多情節上出現的一樣,最后的禮物當然是最精彩的。
她的心撲哧撲哧的跳動。
他突然將臉湊過去,在她粉紅的左臉頰上輕輕一吻,聲音清脆利落。
“啊---,你!?”
“是的。我喜歡你。”
…………
三年過去了,二十歲的她比十七歲的單純更多了幾分穩重。畢竟大學也快畢業了,將面對的是人心紛繁的社會,就業與生活的壓力,但她還是會想起他,那個曾經打開自己心菲的男孩。雖然在大學期間,她和他差一點就走到了一起,但終究還是誰都沒有先邁出最關鍵的一步,他很遺憾的成為了別人的男友。而她自己,卻仍舊固守著女孩子的那份矜持。有時她也問自己:我還愛他嗎?假如一切能從來,當自己再一次面對他的浪漫與執著,溫情與幽默時,自己又將做何抉擇?這一切著實惘然。但那始終是假設,她很清楚現實中,這些已是不可能的啦。
二十歲生日那天晚上,她一個人守在房間里,熄掉所有的燈并關上所有可能發出的聲音,只讓晚風從窗子中徐徐地進來。她需要感受的只是一份寂靜的真實。她躺在床上,回想起三年前的這一天,他第一次偷吻她的臉頰,并輕聲軟語說我喜歡你。雖然這一切都是在愚人節發生的,但那個虛幻的浪漫瞬間至今還能讓她悸動不已。可是如今……,她嘆了一口氣,抱著枕頭好一陣苦笑。
突然,一陣清脆的鈴聲把她驚醒,她才想起剛才并沒有拔掉電話線。她笑了笑,提起了話筒,心中念道:又是哪一個無聊鬼要和我開玩笑。
“喂,你,睡了嗎?”話筒中傳出斷然而沉默的聲音,她聽得出來,正是他。
“我是不是打斷你的好夢了?”
“嗯,當然,我剛開始做夢了。”她答道,然后等待他的回話,精心地準備捕捉住他的每一個謊言。而他,并沒有再出聲,短暫的沉默中,她心頭掠過一絲不安的躁動。
“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倒是她先發難,“我馬上就要結婚了!嗯,就在下個月10號,到時一定要蒞臨喲。”
她很隨意的撒了一個謊,雖然也相信對方一定能察覺,但她還是很得意地笑著。
“呵呵,是真的嗎?那要恭喜你做新娘子了。”他緩緩地答道,“其實,我本來也有一句話想對你說,但是現在看來不用了。”
“哦?是什么?不妨說來聽聽。”
“是我心中藏了很久的三個字……”
“我愛你!”
“呵呵,是真的嗎?你真會開玩笑。也祝你愚人節快樂。”
“呵呵。”他也隨之笑了兩聲,但笑聲中卻含有一種飽經滄桑的苦澀。
她頓了一下,左手挽了挽耳際的鬢發,然后用指甲輕聲彈著話筒,“謝謝你呀。你是今天最后一個騙我的人,但我還是很高興----”
“不!”他打斷她的話,“我是今天第一個對你說實話的人。我是認真的。如果你還是無法相信的話,請拾起你的手表:現在已經是四月二日零點零分了。我再鄭重的說一句: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