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鄉》雷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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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鄉

雷達

一九九零年三月末的一天,我在西安,本該向東趕回北京的,卻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個念頭:往西,回闊別二十多年的故鄉看看。這念頭來得突兀,又執拗得不可抗拒,連一分鐘也等不得了,我像急于找回什么東西似的,當晚跳上西去的火車。

過路車擁擠。去貴川甚至遠如兩湖一帶的勞工、在蔡家坡、寶雞等站一股一股住上擁,他們要到西部去發財。等我意識到,該趕快上趟廁所時,一切都來不及了:我被如潮的人流擠壓并固置到一個角落,膝下、頭頂、后背全是四肢的網絡;人味兒、煙味兒、汗酸味兒塞滿車廂,好像劃一根火柴就可以引爆。我只好收腹吸氣,竭力把自己想象成一片山楂片,或是一條瘦魚,獨自在燈影里民怔。

此時,不爭氣的尿憋得我額頭發麻,只有靠大力提氣穩住,環顧車廂,除非我能帖著人頭飛翔,否則斷難接近廁所;而且即使接近了,廁所門口猶如蜂窩,站滿了人,我懷疑那是一扇永遠也敲不開的門。

暗想:多年來,我出差不是臥鋪,就是飛機,來去瀟灑得很;目的地又都是省會一級的大城市,有接有送,何曾受過這等洋罪。幸虧我是男人,萬不得已有個塑料袋也能應付,要是年輕女性呢,我不敢想下去了。人生總難免不遇到某種最尷尬,最狼狽,最無可奈何的境況,這是否就是一種?比它更復雜,更深隱的還有多少種?而我又體驗過多少呢?

看著身邊一張張疲憊的、汗津津的面孔,看著因過多的忍耐變得神情有些呆滯的男女,我忽然有種跌落到真實生存中的感覺。我平時對人生的了解,太片面,太虛浮了,生活的圈子愈縮愈小,感性的體驗愈來愈單調,雖然也大發感慨,也大談社會,實際多是書本知識和原先經驗的重復。我們雖然明白,如今是個既有高樓大廈,地鐵飛機,衛星導彈,卡拉OK,又有陋室茅舍,荒山鳥道,人滿為患,四脖子汗流的時代,但你必須親身流流汗,才能真知。席勒說過:“人生反被人生遮掩住了”,可謂警語。“城市化”割裂了我們的感覺,我們不再與生命之源保持和諧了。也許我的擠車回鄉,含有尋覓更真實的人生的潛在動因吧。

還好,我沒被憋死,下半夜車到天水時,我有種欣欣然的解放感,甚至有點感恩戴德,似乎只要準許我下車,什么行李呀,輜重呀,金銀財寶呀,全可以拋掉。人呵,有時有無盡的奢望,有時一點給予即倍覺幸福;到了外物負載得過于學生時,生命往往會跑出來示以顏色。誰能說,享用山珍海味的快感就一定超過了淋漓盡致地撒一泡尿,睡席夢思床的舒服就一定勝過熱炕上打鼾呢?

我的故鄉藏在莽蕩群山的夾縫里,渭河拐彎的地方。從縣城去那里,一般轉乘火車;若能弄到汽車,有一土路可達,約六十里許。

我在縣城先長到我的親房侄子天寶,小名狗娃子,我隱約覺得他似乎就是我要找尋的人中的一個。論輩份他是侄子,其實年齡比我大,是縣里一個部門的頭頭。他的長相與某些偉人頗相像,長方大臉,厚實魁梧的身坯,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濃密的大背式傳統發型,倘用器宇軒昂四字,足以當之。記得小時候,他是什么裂性牲口也敢降服的,拳頭掃平全村的頑童,我們對他既親近又害怕。土改那陣,他頂多十二三歲吧,每到天黑總提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到河邊護村隊跟大人一起守夜,烤洋芋吃。那時的霧好像也特別大,霧幔從鳳凰山拉下來,把渭河灘、磨房、高梁地嚴嚴蓋住,他在霧中飄忽前行,他的刀一明一滅,我尾隨他去過幾回。正月十五鬧社火,皮影戲開場前,他頭扎白羊肚毛巾,在人圈里舞紅纓槍,風車似地旋動,英武非凡。在孩子群里,他就是主見和勇敢的象征。他很早就是縣里四個兜的干部。我讀大學時放假回鄉,總去看他。他一面彈著煙灰,一面講“又紅又專”的道理,我頻頻點頭。現在他說起話來還是果斷得很,大巴掌一揮,氣勢很大,依稀可辨少年時代的風采。

我們一見面他就說,二十多年了,你回老家看看吧,就坐我的吉普,我陪你去,當天來回。我除了感謝,還暗中艷羨地方干部的權威。其實,一到縣城親友們就爭相告訴我,天寶有保加利亞吉普。乖乖,不簡單哪!

保加利亞吉普開過來了,并非想象的那么神氣。車門總也關不嚴,司機老羅總用腳踢它;沙發座里像藏有硬物,直扎屁股,猛一顛叫你渾身出涼汗;里程表已壞,是個黑洞洞,像老人沒牙的嘴。更有趣的,走著走著,老羅就停車,跑到前面,掀起前蓋,用手又拉又揪又拍某個部件,我就莫名其妙地想起一句唐詩:“輕攏慢捻抹復挑”來。軻天寶依然有不易察覺的自負。

車爬到鳳凰山頂時,落起小雨,游絲一般,路面僅被打濕,泛著白光。天寶忽然緊急揮手,老羅遵命剎車。只見天寶挪身下車,穩健謹慎地、以偉人般的步伐邊走邊審視每一寸路面,老羅則像堂吉訶德的隨從桑丘,亦步亦趨,像低頭找什么東西。

我大惑不解:這點小雨算什么呢?干嘛要停車?出于好奇,我也跟上來,也弓腰審視每一寸地面,但看不出有啥奧妙。結果,天寶用莊重的口吻說:“這樣的路,這樣的天氣,非出事不可!”老羅不知是受了啟發,不是慣于從命,立刻點頭道:“不行哎,這路怕走不成了。”我感到大怪了,想分辨,但一看他倆臉色的嚴重,竟張不開口;我想笑,臉上的肌肉卻僵住了。

怎么勸說天寶也沒有用,越說,他越固執,搖擺大手,用固執來掩飾恐懼。他把前景描繪得可怕無比,好像開下去必死無疑。我這才注意到,他那原先炯炯的眸子閃動著怯懦的光,倔巴得像個老農,我甚至生出一絲憐憫了。聽說,這些年他輾轉過好多單位,有時愉快有時很不愉快。有一年他來北京,說是來“看病”,其實無病可看,每天訪游名勝,細問才知道他正在鬧情緒。還聽說,他曾在某處經歷過一次車禍,別人都栽到崖下,他一個前滾翻出來了,僅擦破頭皮。莫非人生的暴風雨,人事關系的煩惱,抑或昔日的噩夢,把他嚇出了毛病?

救駕的人終于來了,一輛卡車昂首嘶鳴,飛馳而來,在天寶身邊停了幾秒。里面的人說句什么,就大大咧咧開了下去。原來,車內是位副縣長,要給老家送點煤和糧食。我頗有深意地瞟了一眼天寶,他倒無需轉思想彎子,只吩咐老羅開車繼續前行。

細雨中的路面不起塵埃,清風徐來,草木輕搖,天寶來了興致,扭頭說,這天氣坐車最舒服了,我報以頷首微笑。其實,他也許永遠不會想到,此刻我心中涌起的是一種莫名的失望情緒。我當然知道,世間原本沒有永恒不變的東西,可人又是一種沒有永恒的念想就活不下去的動物,于是在心靈深處貯藏許多美的回憶的吧。你經歷的生命的輝煌,你品味過的詩意的瞬間,你熱戀或傾慕過的女子,甚至一種吃食、一個物件,在世俗生活的潮流中都會變色變味。美,最怕第二次光顧。那么,是否最好不輕易“啟封”?不要重新碰“她”?這豈不又有違人類追求美的天性了嗎?

哦,故鄉在雨后的霧崗中出現了,她靜靜地斜倚在河谷里,似在等待我的到來。渭河如弓弦劃出一道弧線,好似我臂彎上鼓突的血管。

可是,我的渡船呢,我的因獨輪車滾過而呻吟著的草橋呢,我的藍蒙蒙的布滿松柏的墳院呢?我的波光閃閃的水渠呢,我的高低錯落的永遠哼唱著的磨房呢,還有我的鱗次櫛比的烏黑瓦屋頂上軟軟的、悠閑的炊煙呢,怎么全都找不見了。是我的眼睛迷蒙了嗎?我只看見一座曾在電影里見過的鋼鐵吊橋懸浮于渭河上,又看見昔日低矮的瓦屋群里,像突起的蘑菇似的,佇立著不少兩層小樓,讓人想起京滬線上的江南農村。不過,待我抬頭看見四嘴山上蹲伏的家廟時,才實實在在覺得到家了。家廟油漆一新,灼灼照人,是這里最雄偉的建筑。兩年前,老家來信募捐,說要翻修家廟,還說我名列鄉賢第二,曾讓我哭笑不得,現在“鄉賢第二”終于回來了。

汽車下到谷底,沿著渭河跑起來。路邊是剛放學的娃娃與趕集的村民。奇怪他們管自走路,對汽車和車中的“鄉賢”并無興趣,不復多年前對汽車的好奇。記得有年我從城里來,一個跑在場院用鏈枷打麥的小腳老婆婆問我:“都說汽車汽車的,到底是驢拉哩還是人掀(推)哩?”我說,“驢也不拉人也不掀,它自己跑哩。”老婆婆驚詫道,“噢,這么說它是個活的?那它吃啥哩?”我說“吃汽油哩。”老婆婆于是拉長聲嘖嘆了許久。唉,我的故鄉曾經是多么貧窮和蒙昧啊。而現在,還有誰稀罕汽車呢。

我低頭下望,看見河里擁后簇的浪花在急急趕路,它們像不斷伸出的手爪,似要揪扯住我,仰面訴說沉埋河底的往事和無盡的悲歡。我有些悚然了。還是一個突遇的場面,我把拉回到現實來:車進村口時,我瞥見賣涼粉的小灘,那個左手平托一塊粉右手用刀快切的老婦,不正是五娘?我差點大喊起來。不料,天寶卻淡淡地說:“什么五娘?她要活著,還不快一百歲了?那是她女兒淑賢。”我驚異地回望叫淑賢的女人,那面相,皺紋,裝束,真是酷似五娘,且含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和蒼涼。這一瞬間,我感到了時間的古老,又體味著歲月的無情。

天寶和他的車到別處去了,我獨自沿著泥濘、熟悉而又陌生的村路走下去。路上不時遇到一些我好像認識,又不認識的男女。鄉人老實,不敢貿然向生人,特別是干部模樣的生人打招呼,或者他們也在回憶,于是雙方鵠立著,相顧無言。我此時忽然覺得,人一到這里,連走路的速度都放慢了,昨日的擁擠、浮囂、嘈雜全都遠遁,周遭的寧靜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隱隱有渭河的濤聲傳來,偶然有唧喳的春雀兒掠過,讓人想到,城里人按鐘表的節奏旋動,這里可是依自然的節奏生活,你本身就是自然的一分子,你與蜿蜒的路,高闊的天,含煙的樹融為一體了。

我終于跨進了門楣上寫著“耕讀第”三個大家的家門,字跡的斑駁顯示著它的古老。隴東南一帶,即使赤貧的農家也不忘在門上漆這三個字,表示對農耕,讀書,孝悌的敬重。這個門我不知進出多少回了,此時跨入,頓感生疏;異母兄嫂,侄兒女輩驀然相見,大有“相對如夢寐”之感。然而,正像很多文章里寫過的,歡樂的氣氛很快把我包裹。親房本家一些上年紀的人,也朗聲呼喝著我的小名,跺著泥鞋來了。我被推搡到炕上,盤膝而坐,連忙一遍又一遍地拋撒香煙,把糖果點心塞到掛鼻涕柱的碎娃們手里。不知怎么一來,我開始改用略顯生硬、畢竟地道的鄉音說話。改為鄉音即使我靦腆,又使我暗暗得意。這才體味出,覺見上海人的一見面即用上海話嘰哩哇啦交談,那么得意洋洋的原委。過去我以為那是很可憎的。我望著炕沿下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碎娃,我的后裔,看他們用黑乎乎的眼珠盯視陌生客的傻憨態,恍惚覺得,他們中間的一個就是我。時間猛然間倒流回去,真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處。

此時,我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一股濕秫秸燒進灶火,漿水面溢出鍋,或者洋芋豆腐粉條大雜燴的濃厚氣味,它直沖鼻腔,有大年初一早晨的感覺。我知道廚房里正在舉火做飯。哦,我有些明白了,我從幾千里外跑來,跑到這疏隔幾十年的地方,原來就為了尋覓這股混含著秫秸、洋芋、漿水面的味道而來。為了成為這塊土地上的一員而來。多少回了,人到這里,心里安詳,睡覺踏實,一夜醒來,推開沉重的木窗,常見大雪壓彎枝椏。這里自有溫暖寬厚的胸懷。困難時期我在省城城餓得受不了,偷偷跑回,嫂子也餓得面色發綠,卻不顧幾個侄兒女的哭鬧,抖空面袋,給我烙了幾個大饃。我像大富翁一樣,懷揣這幾個高梁面饃,滿足地回到城里。“文革”時母親受沖擊,命如懸絲,多虧回到這里躲藏,才保住了一條命。這里有種無可言說的安全感,依托感。我相信,一切飽嘗孤獨,挫折,虛假之苦的靈魂,一切曾被生活欺騙過的人,都會產生一種回歸鄉土的沖動的。

然而,歸來的踏實感卻轉瞬即逝。我發現,與親友們的談話進行得艱難,好像幾十年的滄桑用幾句話就說完了,總是我問得多,他們答得簡短,或者簡直就是“嗯”、“啊”、“對著呢”、“好得很”之類。常出現冷場,大家都憨笑著。飯菜端上來了,“隴南春”斟滿了酒杯,似乎一個小高潮又掀起了。大家盡量熱情地向我這“北京稀客”敬酒,“滿上”,“再滿上”,“干了”的吆喝聲打破了沉悶。但是,我又發現,每當舉杯喝酒時,我是主角,我存在,一旦酒杯落下,酒酣耳熱的親友就無形中把我撇在一邊,津津有味地談論誰家的媳婦打公公,誰誰到蘭州辦貨去了,誰誰誰一怒之下到青海去了。大概估計我也聽不懂,連看都不看我,這時我非但不是主角,連配角也不是,甚至不存在了。我荒誕地想,我跑了幾千里,莫非專為喝幾杯喝而來,好像我的任務就是喝酒。啊,難道獨在異鄉的“稀客”,才是我的真面目嗎?

侄女改蘭早先來過北京,我們就談得多些。她也是我隱約覺得要找尋的人中的一個。這三十歲剛出頭的小媳婦,耳墜、戒指、項鏈都戴全了,黃金把她黑葡萄似的俊臉映襯得格外動人。別看她打扮上追逐時髦,其實性極憨厚。她最怕城里伶牙俐齒的女售貨員,得了恐懼癥,每次買衣服由于心怯總買錯尺碼,只好送人了事。春節上火車上明令禁帶煙火,她全然不知,大模大樣地扛著花炮竹上車,結果給抓了典型,鬧得一車人捧腹大笑。有一次她趕集時錢包被偷,不知回來如何交待,就怯生生地對丈夫世倉試探說:“嗨,今天集上丟錢包的人多得很哪。”世倉翻著眼說:“咱的錢包沒丟就對了,說啥哩。”她于是不得不拖著哭腔說:“哎,咱的錢包也丟了。”一時傳為笑談。俗話說,傻人有傻福,“瓜(傻)娃子頭上有青天”,盡管她傻乎乎的,命運竟強似眾姐妹。她學過織毛衣的技術,前幾年政策活了,她大膽買來幾臺機器,就發起來了,產品銷行西北五省。她生性善良,出手大方,樂于資助兄妹,就并不遭人嫉妒。我望著眼前這健壯的少婦,無論如何難以與當年賣到北山當童養媳,又逃回來,被她母親用柴火抽得滿院滾的黑瘦丫頭聯系起來。

不過,她清澈的黑眼睛里似有空落、愁悶的意緒。她征求我的意見,說到市針織廠當個女工怎么樣?我說,那你可就沒那多錢好掙嘍。她說,我不管錢不錢,現在整天圈在家里,急挖挖的,人快成織毛衣的機器了,有啥意思。她說,她攢了錢,要去看大海,要到南方轉轉。她的血管里有我們家族的遺偉,跟我一樣,也是個不安分、喜冒險的家伙。她的想法,未嘗不同時反映著一種屬于未來的東西吧。

我還要去找尋此行欲找尋的最后一個人,這個人屬于過去,已沉埋地下幾十年了,他就是我的父親。提起他,我就想起了墳院。昔日的墳院,松柏森森,墳冢累累,是個神秘,幽靜,肅穆的所在。不管我走到哪里,如何一日日的老去,那一團風景常懸在心中,似斬不斷的生命根系的圖畫。現在哪里還有昔日的蹤跡?我三歲那年,戴過學,跪過、哭過、祭奠過的地方又在哪里?只見開曠的場地上,矗立著一排排青磚小樓,據說這一片集中了近年來致富的人家。我們憑借幾棵老樹,才大略確定了父親墳塋的方位。那多半只是一種推測。二哥燒起了冥紙,大家皆屏息竦立著,默默無語,各想心事。我想,這是否正是地下與地上,亡靈與生靈默契交談的時刻?關于這個“人”的故事太長了,難以盡述,只想說,作為一個舊中國的鄉土知識分子,他曾經幻想過也努力過改造鄉土社會,現在他的墳頭雖然平了,但平地上終究起了新的建筑,新的生活,想來他不會怨人的后代兒孫吧,說不定他還會感到真正的欣慰呢。

晚霧悄悄地升起來了,我們也該回縣城了。吉普開到河邊時,我很想看到鷺鷥。那是一種長著細細的腿,長長的頸的極可愛的大水鳥,幼時常見它們從冬至春成群地在河灘散步,孩子們即使挨近它們,它們也從容自若,并不驚飛。怎么現在連一只也沒有了?天寶倒隨口說出了一句讓我吃驚的話。他說:以前的好多東西現在都沒有了,現在又有了許多以前沒有的東西。是啊,萬物皆流,無物常住,我這次的還鄉,究竟是失望,還是充實,說不清楚,只是隱隱想到,人是一種喜歡飄浮的動物,在人的靈魂中必有一種隨時要飛的物質,壓力來時,人可以堅實地踏在大地上,壓力一去,又會飄飄然,結果招致更大的壓力,如此循環,以至生命的終結,而我的還鄉,終究起到了一點施壓和清醒的作用。一切都被時間卷去了,再也難以找回當年的感覺;但又并非一切都被卷走,當我們承認世界和人生的有限性時,我們才會備感某些情感的珍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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