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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易逝,你不易離
時光似花謝月殘般一逝不返,我們的十一年轉眼便遠去了。在這第十二年春暖花開的日子里,我決定寫篇文來紀念我們平淡卻刻骨的情誼,講講我那位最親愛的姑娘的故事。
那年花開得正好,那天你出現得剛巧
和棋子認識是在我們兩個七歲那年。那年的木棉花如火如荼地開著,就像一團團燃燒著的火,映紅了天,沁人的清香飄進每個孩童的心里,留下了一個火紅的童年。
那時的孩童最大的樂趣便是圍著那棵有著悠久歷史的木棉樹玩鬧了。那天我如往常一般獨自在樹下拾木棉花花瓣。卻在彎腰拾起一片新鮮的花瓣之后,抬頭瞥見不遠處的你。只是匆匆一瞥,從此念念不忘。我想,初見時你那瓜子臉、小短發的俏人模樣,會永遠是我想起往事時嘴角噙著的深深的笑意。
心疼你的過去
棋子原本是跟著父母住在外地的,但由于她慢慢長大,到了上學的年齡,而她的父母因為工作的關系,沒有精力照顧她,所以她便跟農村的很多孩子一樣,成為留守兒童,開始與奶奶生活。一年級時,她轉來我們班,再次相見,竟如此熟稔。由于村里只有我們兩個女生同齡,所以自然而然地成了形影不離的朋友。
那時的棋子日子并不好過,與奶奶和兩個姐姐相依為命。她的兩個姐姐,一個大她六歲,一個大她四歲,與她都有代溝,她還常常被欺負。而她的奶奶是個十分嚴苛的人,至少我對她的印象是這樣的。她的奶奶不茍言笑,永遠黑著一張臉,讓我畏懼,她與我家那位慈祥溫和的奶奶大相徑庭。棋子出門前必須向奶奶請示,而面對的常常是奶奶義正言辭的拒絕。棋子甚至還常常因為晚回家而被奶奶打罵。
棋子幾乎是沒有童年的,當其他孩子都還理所當然地享受著父母的服侍時,她卻從五歲開始每天自己燒水洗衣服;當其他孩子吹著空調抱著大西瓜看著動畫片,滿足地度過酷熱的暑假時,她卻每天在炎炎夏日下劈柴,以至于初見時她那白皙的皮膚被曬得黝黑,到現在仍是這種膚色。
對于棋子的過去,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然而小小的我并不懂得什么是心疼,以至于后來每每回想起總會悔恨,為什么當初不對她好一點,再好一點。
當初的承諾后來都在,只是與她們再無瓜葛
我和棋子就像沒有血緣關系的親姐妹,姐妹都是沒有隔夜仇的,我們也是。雖然偶爾也會有小吵小鬧,但往往都是彼此冷靜一番,然后相視一笑,繼續和往常一樣黏在一起。誰也沒有道歉,誰也沒有再提那些使我們鬧矛盾的事情。
而我和棋子吵得最厲害的一次,是因為另一個人。
哦,忘了說,當初我們讀二年級的時候,班里新轉來一位同學,我們喊她嵐。嵐的家和我們很近,所以我們三個總是結伴上下學。再加上我幼兒園到六年級七年的同桌小嫻,我們四個是全校聞名的“四人幫”。
我對于不好的事情常常是選擇性失憶的,所以那一次我們爭吵的具體原因我早已記不清,只隱約記得是嵐冤枉我了,而和我吵了起來。而她不知和棋子說了什么,反正結果就是成功地離間了我們,棋子跟我“絕交”了。她們兩個合起伙來罵我,而本來就委屈的我在聽到她們罵的難聽的話時,頓時就紅了眼,但卻拼命忍著眼淚,我在為我那寶貴的自尊硬撐著。而后來甚至連小嫻都不理我了,這對于當時的我來說無疑是一個沉痛的打擊。
這場鬧劇整整持續了半年,由最開始的爭吵演變到后來成為冷戰。那一個暑假我沒有出過門,把自己關在家里,埋在電視劇里,這也是我后來深度近視的開始。而我們各自的情緒在經過長時間的沉淀后,都漸漸平靜,也都清楚當初的自己太過意氣用事,于是這場鬧劇最終有了圓滿的收尾。
而后來我時常會想起這件事,它就像不小心灑到書上的水,雖然可以被太陽曬干,卻在紙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褶皺。而最讓我痛心的并不是當初所承受的委屈,而是被最信任的人懷疑、拋棄所帶來的不知所措、痛心疾首。
然而,想到先后轉學的嵐和小嫻,想到當初我們說的要一起闖天下的豪言壯語,再看看如今身邊僅剩的你,我終于明白,原來在時間和空間面前,所有的不愉快和不成熟都是可以被遺忘,并且被原諒的。
你還在,真好。
單翼天使必須更努力地活著
這個世界上,有那么一群天使,他們無意中被折斷了一只翅膀,痛苦不已卻不得不微笑著活下去。
六年級那一年,對棋子來說,是艱難的一年。
一向身體硬朗的奶奶突然病倒,父母被迫回鄉。半個月后,奶奶終于還是撐不住,去世了。那一陣子,她憔悴了很多,臉色蒼白,原本就瘦弱的身體虛弱的像一張白紙,好像風一吹就會倒了。我沒見她哭,但我很清楚,她一定忍得很辛苦。
棋子是個重感情的人,即使是對于如此嚴厲的奶奶,她亦是如此。棋子說,雖然奶奶對她不算好,甚至可以說不好,但正因為有了奶奶,她才能成長成為如今的棋子,是奶奶讓她變得強大。
而奶奶辦完喪事那一天,正好是棋子生日,棋子顫抖著跟我說,每年生日的時候,她沒有蛋糕,只有奶奶給她煮的兩個雞蛋,但如今,她連吃上奶奶煮的雞蛋都成了奢望。
那之后,棋子的父母便留了下來,照顧她的生活起居。她終于能與父母生活在一起了,能享受父母的優待了,也算因禍得福吧,我想。
然而這個世界似乎并沒有打算善待她。
次年七月,她的父親因意外去世,這對于這個家庭和棋子來說無疑是沉重的打擊,而十四歲的棋子卻不得不承受著現實所帶來的無情傷害。
次年七月,棋子父親忌日過后便是她的成人禮(我們這的成人禮是在十五歲)。其他同齡人在這意味深長的一天里都格外興奮,而她卻傷感地對我說,她父親說過要在她十五歲的時候給她買一輛自行車的,如今自行車有了,他卻不在了。說這些話的時候,棋子望著遠處,目光悠長,我從她眼里看到了一種沉重的情感,那分明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不該承受的思念的重量。
彼時棋子的大姐正在上大學,而學費成了大問題。原本就拮據的家庭失去了頂梁柱,變得日益困頓。她的大姐在上大學的同時要勤工儉學做兼職,來賺取自己的學費,而她的二姐也早已輟學幫母親分擔重任。
起初棋子的兩個叔叔都會不定時的送一些錢給她們,但時間長了,盡管家境不錯,叔叔們也都無法承擔這額外的
費用。
那段時間,棋子在假期也會做些手工補貼家用,起早貪黑的,但她從沒喊過累,沒抱怨過苦,因為她清楚地知道,單翼天使要更努力地活著。
笑燦爛奪目,悲傷卻逆流成河
成人禮過后,棋子好像真的成人了。彼時被男生欺負時最愛哭鼻子的她,如今成了堅不可摧的女漢子,在困難面前視死如歸。
她漸漸地長高,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女子,不少青春期的男子都愛慕她,而她卻不曾為哪個男孩子動容過。
棋子從來不穿漂亮的連衣裙,也從不買各種首飾,陪伴她的永遠都只有白T恤和牛仔褲。并非她不愛美,而是她清楚,她家里沒有經濟條件來支撐她與其他女孩一樣的虛榮心。所以她只能在櫥窗中看到心儀的東西時,多駐足觀望一會,然后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特殊的家庭狀況并沒有對棋子的心理產生太大的影響,她反而很樂觀。她從不為自己是單親孩子而自卑,相反,無論做什么事情她都很自信。她說過,世界上很多事,除了哭著拒絕,便只能微笑著接受,你想要什么樣的生活,完全取決于你的心態。
棋子常常笑的燦爛奪目,但只有我知道,她笑靨如花的背后是怎樣的辛酸苦楚。
我從未像棋子表現過我對她的心意,那是因為我了解她,無論她怎么逞強,一旦有人對她表現出關心,她心里的那堵城墻便會潰不成堤。
時間的河入海流,我們終于分頭走
一晴方覺夏已深。高考意味著青春散場,中考同樣意味著離別。
由于成績差異,中考過后,我和棋子毫無疑問地去了不用學校,從此擁有不同的友人與不同的故事。
開始時我們每周都會保持聯系,但到了后來,我們都跟同學熟悉了,也都忙起來了,所以聯系漸漸地少了。見面以后,我們分享著各自在學校的經歷,恨不得把所有發生過的事都告訴對方。
其實,我的心里是有點抗拒這種分離的,因為害怕我們的感情會就此破裂。但我是明白的,我們早已青澀不及當初,如今聚散不由你我。有些路,只能一個人走。山和水可以兩兩相忘,日與月可以毫無瓜葛,而我們也終會獨自行走,只一個人的浮世清歡,一個人的細水長流。
可心里再清楚,也舍不得。
舍不得萬千星輝映著的你的笑臉,舍不得肩并肩坐在臺階上訴說著的遙不可及的夢,舍不得躺在朗朗星空下的草地上許下的永不分離的誓言……可是,不管喜不喜歡,愿不愿意,當年的朗朗笑聲終會隨風飄遠,當年的云容水意也會盡散云煙,但年少的情深會在我們心里綻放成一片無與倫比的花海,往時光最深處蔓延。
但愿來年花開如常,你會笑著抬頭仰望
十二年,對于十八歲的我們來說,是人生的三分之二。感謝我人生中重要的十二年里有你路過,在朦朧的歲月里,留下了清晰的足跡,為我的人生書寫了一篇長篇小說。
親愛的姑娘,中考并不曾把我們友誼的高墻給推倒,反而讓我們更堅定不移地相信彼此。而如今我們將面臨著更大的考驗,那便是高考。但愿來年花開如常,你我仍會笑著抬頭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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