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上空的雞鳴

后來，兒子秋實終于在城里買房結了婚。今天，成子和桂花老兩口興致勃勃地從鄉下坐了兩個小時的汽車到城里來看兒子和媳婦。成子提著兩桶花生油和一口袋蔬菜，桂花則挎個簍子，簍子的上面蓋著一個花包袱。

這是“富貴新城”小區的A座三樓，他們早就熟悉。以至于當他們走進屋子，還互相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秋實啊，你爸爸在城里當建筑工這么多年，蓋了那么多幢樓。你今天終于住上了。"桂花悠悠地說。兒子領著媽媽每個房間都看看。

現在的房價貴，秋實在城里工作剛兩年，家里的情況，也只能買個二手房了。就算二手房，也要十多萬呢。這個，兒子不介意，媳婦更隨和，說重新裝修一番就可以了。可是，兒子不明白，為什么爸爸媽媽自從在中介了解了這個樓出售，就那么興高采烈地極力攛掇兒子和媳婦買這幢樓。

秋實心想，知道，那是老爸早年親自參加蓋的樓，有感情唄！他也看見了父親那一雙粗糙的大手，都是長期勞作的結果。想了想，秋實的心就很酸。

可是，他蓋的樓房多了。按說，那樓房地角一般，價錢也不便宜，室內裝修也極其一般。為什么“縱有萬紫千紅，獨愛這一朵”呢?秋實百思不得其解。俗話說，百孝順為先，也就順從了老爸。

成子的眼前，飄過了一條紅紗巾，這片紅圍住了一個少婦的臉龐。

二十多年前的秋天，成子剛結婚后，就在這里施工蓋樓。因為趕著竣工，白天晚上地工作，一直沒能回家。那天，桂花自己坐車來看他了。

晚上，簡易工棚里住滿了建筑工人，住旅館又要花錢，成子看著新媳婦，有些為難。工頭就說，那新樓快竣工，雖然沒安門窗，打個地鋪，多蓋點被子，你們倆對付一宿。樓里還沒搬進人，你們先“嘗嘗鮮”。

順子拉著桂花就走，一邊走一邊問，你選幾樓?桂花說，那就三樓吧，我在家排行老三呢。桂花住了一宿，第二天回到鄉下秋收。回去以后的桂花發現自己懷孕了。成子趕工期經常打夜班，是兩個月以后才回家的。而桂花十個月后生下了孩子，取名秋實。

于是，成子和桂花，記住了那幢樓。每次進城有事，都深情地望著那幢樓。

桂花的簍子里面有一只被綁了腳的大公雞。這只大公雞長的可真神氣，這回桂花帶它來，是想把它放在兒子的房間里跑跑，寓意陽明天下，就是讓房間里陽氣增加，象征健康避邪，是討吉利的寓意。

公雞每個房間“檢閱”了一遍，就被擱置在陽臺上了，陽臺的窗子打開著。成子和桂花在兒子的房子里睡得很踏實，甚至連夢都沒做一個。第二天清晨，大公雞不到五點就開始喔喔喔地打鳴，雄赳赳的打鳴聲響徹在這個城市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