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樹下

閱覽5606 作者:衾枕寒 來源:閱讀網(wǎng) 發(fā)布于
字?jǐn)?shù)6857 閱讀時長:大約 14 分鐘 ?

盛夏,蟬鳴。鹿枝瑤莫名的煩躁起來,她靸著拖鞋,穿著吊帶裙下樓閑逛,試圖驅(qū)散心頭的不快。

大街上沒什么人,太陽將大地烤的炙熱,一些車輛帶起了地上的灰塵,呼吸之間可以感受到這些灰塵的熱氣。這個夏天實在太熱了,焦灼的太陽將一切都收納在她火熱的懷抱里,不留絲毫余地。

鹿枝瑤漫不經(jīng)心地走著,空曠的街道正合她此時的心境,不過她隱隱后悔沒有帶傘,太陽實在是太毒了,燒得她皮膚火辣辣的,她的頭發(fā)也是滾燙的,不知頭頂可有冒煙。走了不遠(yuǎn)她就有返回的念頭,再走下去怕是會變成烤熟的鴨子。

正琢磨著回去,迎面走來一男生,此人身長一米八左右,臉型端正,眉目含笑,穿著一件白色的短T,男生就像夏日里的一陣清風(fēng),拂過枝瑤的心頭。她對他輕輕一笑,他點頭致意,隨即兩人擦肩而過。

他們并不認(rèn)識彼此,可這又何妨。炎炎夏日,空蕩的街頭遇見一位年紀(jì)相仿,長相清新,笑臉盈盈的人,難道不應(yīng)該微笑致意嗎?

夏日里的匆匆邂逅總是如此神秘又美好。

暑假就這樣不緊不慢地走了,鹿枝瑤成了枝納高中的一名新生。對于新學(xué)校,枝瑤沒有什么期待,她爸爸是學(xué)校的校長,她從小就在學(xué)校里玩耍,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承載著她童年的記憶。

枝瑤生活的地方是依山傍水的一座小縣城,小城不大,妙在風(fēng)景宜人,人文氣息醇厚,這里曾走出過許多名人,大作家莫三通,畫家歐陽明月還有歌手周家華……

枝納高中是城里最好的學(xué)校,無論是從辦學(xué)質(zhì)量還是校園環(huán)境來看都是四星級的水平。每年從枝納走出的學(xué)生都有不少被全國頂尖的名校錄取,枝納也成了當(dāng)?shù)厝艘詾榘恋臉?biāo)志。

開學(xué)第一天,大批的孩子從各地趕來,吵吵鬧鬧給沉寂了一個暑假的校園帶來新生的活力。枝瑤隨著人流進入學(xué)校,她已經(jīng)提前知道自己所在的班級,便不慌不忙地往教室走。

正當(dāng)她唏噓于名單牌前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時,一位長相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女子拉起她的手說:“同學(xué),怎么愣在這里啊,擠不進去是吧。”枝瑤無奈地看著這位自來熟的同學(xué),剛想回她,女子卻一把把她拉到一邊小聲說道:“我姑父是學(xué)校的教務(wù)處長,我已經(jīng)知道我在二班了,我?guī)湍闳査桑瑒e跟這群人亂擠。”枝瑤饒有趣味地看著這位熱情的同學(xué),竟然和她同班呢,有趣,她默不作聲,心想,這人還真是古道熱腸。

雖然女子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被旁邊一位長相端正的男生聽見了。“真的啊,帶我一個好不?我都快被擠成肉餅了。”男生故作沮喪的表情哀求道。

“好的,你叫什么名字?”女子問他。

“范里。”男生嗓音清涼。

“你呢?”女子問枝瑤。

“鹿枝瑤,梅花鹿,連理枝,瓊瑤。”

“很好聽的名字哎,我叫俞笑竹,你們叫我笑竹就行。”女子笑起來有小小的梨渦,溫柔可愛。

枝瑤雙手交叉笑著看這兩位奇妙的友人,忽然她眼睛一亮,看到前面一位似曾相識的人走過來,她脫口而出:“那么,帶他一個好不?”

“誰啊?”那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那個。”枝瑤指著走向這邊的林子陵說道。

“你朋友?”笑竹看著林子陵,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不,不認(rèn)識。”

笑竹和范里一時說不出話來,只得“哼哼……”冷笑兩聲。

“嗨,同學(xué),這邊太擠了,要和我們一起去教務(wù)處查班級嗎?”枝瑤看著子陵認(rèn)真地問道。

子陵對眼前這位神采飛揚的女生突然的搭訕,顯然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他很快便淡定下來,一副神情自若,洞悉一切的表情。他看向女生甜甜的笑臉仿佛似曾相識,卻終是沒有想起。

“既然你們這么好心,那我就幸而相伴了。”子陵一點都沒有推脫。

笑竹看著他柔和白皙的臉龐,心臟異常地跳動著。

“教務(wù)處……”子陵剛想問些什么,笑竹立馬打斷道:“什么都不用問,跟著走就是了。”一副大姐的作風(fēng)。子陵笑著看了她一眼,雙手插進口袋跟著向前。枝瑤默默地跟在他后面。范里不著痕跡地看了枝瑤一眼,也跟了上去。

說來好笑,這四人里,笑竹是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班級了,枝瑤是早就知道自己的班級了,范里是他爸花錢找關(guān)系把他送進二班的,子陵是全縣的狀元,自然被分在二班。原來這四人不僅早就知道自己的班級,而且還是一個班的同學(xué)。

往教務(wù)處走的四人各懷心思,卻都保持沉默,雖然相遇的有些刻意,但到底是結(jié)下了不解的緣分。緣聚緣散,緣起緣滅,既然制造了這場刻意的相逢,那便好好珍惜彼此,未來誰也猜不透。

“no!”枝瑤看著座位表憤憤不平,“我要跟林子陵做同桌。我怎么和你湊一起了。”

范里看她抓狂的樣子,樂了,笑道:“我的大小姐,誰叫你爸爸是校長而不是班主任呢,你看看人家俞笑竹,有個做班主任的姑媽做后盾,以后什么都不愁了。”

枝瑤看著和子陵談笑風(fēng)生的笑竹,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轉(zhuǎn)向范里道:“你個聒噪的男人,巴不得我走呢是吧。”

范里看她杏目微瞋,腮帶桃紅,臉倏地發(fā)紅,立馬轉(zhuǎn)過頭去滑舌道:“小的豈敢,是您嫌棄鄙人上不了臺面,可不是鄙人嫌棄您呀,這冤枉大了。”

枝瑤噗嗤一聲笑了,心道,這范里果然油腔滑調(diào),再正經(jīng)的外表也掩飾不了,她盯著他的側(cè)臉看了許久,猛然想起了一張臉,她的心微微一動,不禁感慨這緣分的奇妙。

下課之后笑竹來找枝瑤閑聊,說起座位一事,笑竹不好意思道:“我成績不是很突出,怕在二班呆不下去,便讓姑媽將我和子陵安排在一起,可以讓他指導(dǎo)指導(dǎo)我。”

枝瑤表示理解地點點頭。

“聽范里說你很想跟子陵做同桌,對不起啊。”笑竹一臉的歉意。

“別在意,又不是什么大事,跟范里這家伙一起還蠻有趣呢,要是我真和子陵做了同桌或許就享受不到鄙視人的樂趣了,反倒是要被人鄙視了。”說著寬慰地笑了笑。

笑竹聽她這樣說也就不再說什么,她起身走向座位,發(fā)現(xiàn)子陵正忘神地看著枝瑤,似乎在想些什么,她心里一陣緊張,很是不舒服。

上課時,枝瑤又恢復(fù)成嫻靜淡雅的女子了,座位一事暫且被擱置。范里打球歸來,一身汗臭味,隨身帶來的風(fēng)將臭味毫無保留地灌進枝瑤的鼻子,枝瑤瞪著他剛要動怒,卻又什么都沒講低頭看書。

“我說大小姐,您貌似想要說什么,怎么不講啦?”

“沒啥好說的,我只是

納悶?zāi)銈冞@些男生還沒認(rèn)識呢,球就先打起來了,佩服。”枝瑤頭都沒抬,語帶嘲諷。

“你懂什么,這叫以球會友,知己難得,恨相逢甚晚啊。”

“還知己呢,你就矯情吧!”

范里籃球技術(shù)一向好,自然一進班就和班里幾個籃球愛好者好上了。他們?nèi)宄扇海挥袡C會就往籃球場上沖,成了二班一道亮麗的風(fēng)景線。為什么說亮麗呢,因為這幾個人當(dāng)中,范里,富家子弟,儀表堂堂;林子陵,風(fēng)云人物,翩翩公子;還有趙云歌,奶油小生,傾國傾城;更有痞子群的老大,萬路寶。

其他人暫且不說,先說這位大哥萬路寶,他自幼父母雙亡,和爺爺一起生活,大概是小時候就在集市里混,又長得一身好筋骨,結(jié)實了不少道上的人,久而久之就有了一群追隨者,初中的時候唬住了那些毛頭小孩,大哥的位置也就坐實了。這萬路寶也是個奇人,平時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樱瑢W(xué)習(xí)起來卻十分賣力,這不人家是保送進枝納二班的。

說枝納二班怎么個厲害法呢?每年枝納會出十幾個清華北大的,基本上都是二班的,不然范里他爸為什么要花錢塞他進來呢。

“枝瑤。”范里的表情嚴(yán)肅。

“嗯?”

“這周末我們初中同學(xué)會,你陪我去吧?”

“什么?你同學(xué)會,我去干嘛,不去。”枝瑤覺得這家伙簡直莫名其妙。

“可是他們說要帶女朋友去,沒辦法,我不能在兄弟面前丟臉。”

“什么跟什么呀,我又不是你女朋友,再說,你那都是什么兄弟呀,敢情女朋友都是給你們長臉噠?思想有問題吧!”枝瑤滿是鄙夷。

“你就陪我去吧,你不是喜歡林子陵嗎,我給你他的號碼。”范里苦苦哀求。

“誰說我喜歡他啦,我要他號碼,不會自己向他要啊。”枝瑤看著滿口胡言的男生,哭笑不得。他居然覺得她喜歡林子陵,難道她有表現(xiàn)的很明顯嗎?

“如果你陪我去,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絕對有分量。”范里鄭重承諾。

“去去去,一邊呆著,誰要聽你的秘密呀。”枝瑤有些不耐煩。

“趙云歌是女生。”范里靠近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男生吐出的熱氣讓枝瑤有些尷尬,她能感受到耳朵在發(fā)熱,應(yīng)該很紅吧。

“你的耳朵怎么這么紅啊?”范里捏了捏她的小耳朵詫異地說道。

該死的神經(jīng)大條的男生,枝瑤一把打掉他的手罵道:“不要臉。”

范里被她一罵,也醒轉(zhuǎn)過來,臉倏地紅了,枝瑤也不想理他。

兩人沉默了一節(jié)課,下課之后,范里一直在試圖尋找話題化解尷尬,誰料女生壓根沒有搭話的興致。

終于又一次課間,枝瑤看他混亂的樣子有些于心不忍,便主動說道:“喂,你之前說趙云歌是女的?說來聽聽吧。”

范里一聽又忘形了,說:“你要是答應(yīng)我去聚會我就跟你講講趙小姐的神秘人生。”

“不說拉倒。”枝瑤一個白眼拋過去。

“息怒,這事林子陵比我清楚,要不你去問他?”

“林子陵?”

“嗯嗯。”

枝瑤望向子陵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嗨,傻啦?”范里奇怪地看著女生的反應(yīng)。

“沒什么,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

趙云歌,林子陵,一些記憶的片段串在一起,枝瑤想起很多年前在老家的時候遇見的那對兄妹。

“你叫什么?”

“鹿枝瑤。”

“林子陵。”

那只是一段短暫而又輕薄的記憶,以至于他們都一度忘記。

那年夏天,枝瑤去姥姥家度假,認(rèn)識了兩位同年歲的小伙伴,男生是哥哥,長相清俊,有著超出同年人的睿智。妹妹小小年紀(jì)就出落的不凡,只是性格偏內(nèi)向,不大講話。枝瑤和他們相處的很快樂,可是假期很短暫,回家的那天他們約定來年再見。可是后來姥姥去世了,枝瑤再也沒有回去那個曾經(jīng)約定的地方。

她終于記起了,子陵和趙云歌就是當(dāng)年那對兄妹。可是到底是什么讓這對兄妹變成如今這樣?

她找到林子陵,問他是否記得七年前,玉狐村那個度假的小女孩。子陵看著眼前的女生笑說:“都那么多年過去了,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

“那云歌是她嗎?”

“對不起,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子陵的口氣很冷淡。

“是嘛。”枝瑤顯得有些失落,她為自己的失約感到抱歉,可是當(dāng)年的人兒卻早已忘記。

子陵看她失神的樣子嘴角微微一扯,轉(zhuǎn)身離開。

“我的大小姐,你又怎么拉。”范里看枝瑤悶悶不樂問道。

“沒什么,就是有些事想不明白。”

“說來聽聽?”

“如果一個以前認(rèn)識的人他貌似發(fā)生了一些事,但他不想告訴你,甚至都不想承認(rèn)他曾經(jīng)認(rèn)識過你,你怎么辦?”

“我呢,是不會為這種事煩憂的,人家的隱私不想告訴你也是情有可原,你又何必在這里暗自神傷呢。”

枝瑤見他說的有理,也沒有反駁,只是心里到底放不下,上課也有些心不在焉。

范里知道她心里有事,便想著法子逗她。

“枝瑤,你看看我寫的這首詩怎樣?”

她拿過范里的大作讀起來,“寒鴉撿枯枝,范里為故知。不知家何處,借我堂下棲?”

“噗”枝瑤一讀完就忍不住笑出聲來,“雖然是胡謅的,讀著倒是有趣,只是不知您想棲在哪株桃樹下呢。”

范里見她笑的歡快,也不理她的奚落,回道:“不知枝瑤小姐可愿意借我堂下棲?”

“不愿。”枝瑤笑著回他。

“我已經(jīng)說服子陵和笑竹跟我一起去同學(xué)會了,你逃不了了。”

“子陵也去?”

“是啊,你一定得來。”

“范大公子有點逼良為娼的意味奧。”

“瞧您這話說的。”范里知道她是答應(yīng)了,心里一陣歡喜。

誰知周末去了會場,那架勢,哪里是什么同學(xué)會啊,分明是一群富家子弟玩的宴會嘛。宴會上的女生大多穿著華麗的晚禮服,男生都穿著正裝,林子陵一身剪裁合體的西裝,腳上穿著古典風(fēng)的牛皮鞋,依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有范里還是平時的穿著,不過他平時穿的衣服都是高檔服裝,此時也沒感覺特別突兀。

枝瑤走到范里跟前數(shù)落道:“你這家伙不說清楚就叫我們來參加晚宴,我居然穿著牛仔褲出現(xiàn)在這里,真是丟死人了。”

范里賠笑道:“那有什么關(guān)系,我不也穿的很隨便嘛,吃好玩好就行,別管那么多。”一邊拿起餐桌上的一盤爆蝦遞給枝瑤。枝瑤接過盤子沒好氣地說:“你們大老爺們不講究也就算了,我們女生可得顧面子。”

范里直了直腰道:“不給面子咱就直接走人,也不給他們留面子。”

枝瑤經(jīng)不住笑道:“還以為大少爺你會怎樣懲治別人呢,倒是自己先落荒而逃了。”

兩人說說笑笑間吃了一碟爆蝦,又吃了很多小蛋糕,枝瑤覺得有些撐了,便撇開范里來到院子里,大廳燈碧輝煌,庭院卻只有幾盞昏暗的小燈,沒什么奪人眼球的奇花異草,倒是一只簡單的秋千看著頗是可愛。秋千只是一塊看上去很普通的木板,兩端用粗壯的麻繩掛在兩棵平行生長的老樹上,木板沒有經(jīng)過刻意的加工,依稀可辨其上的紋理,大概是年月久了,不復(fù)光滑明亮,色調(diào)很是暗沉,還有臟兮兮的泥垢附著在上面。枝瑤用手輕輕蹭了蹭,沒有沾上什么臟東西,她放心地坐在上面輕輕晃蕩起來。

正當(dāng)她閉目養(yǎng)神蕩的舒心時,一個溫和的聲音想起:“你怎么一個人躲到這來了,范里正四處找你呢。”

枝瑤不用看也知道是林子陵,她懶懶地應(yīng)道:“怎么就一個人了,不是還有你嗎。”

“哦?你是在示意我留下來陪你嗎?”子陵開玩笑說。

“當(dāng)然不是,秋千讓給你,范里不是在找我嗎,先告辭了。”說完她從秋千上跳下來徑直向大廳走去。看來她還是不能理解子陵不肯告訴她身世的事。

“有意思。”林子陵嘴角上揚喃喃自語走出了主人家的別墅。

“我的大小姐,你跑哪去啦,叫我好找啊。”枝瑤一進大廳就被范里叫住了。

“就這么大點地兒,我能去哪啊,這你都找不到,萬一哪天我在外面失蹤了,你可就永遠(yuǎn)都見不到我了。”枝瑤嗤笑道。

“你放心,你要是不見了,我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找出來。”

“行,我等著呢。”她笑了笑,不再說話。

多年以后枝瑤再回想起當(dāng)年的這段對話時竟有萬分的感慨,曾經(jīng)滿口說著要天涯海角地找到她的那個男生自己去了天涯,留下她在原地踽踽獨行。

“范里,看到子陵了沒有?”笑竹有些哀傷地問道。

范里環(huán)顧了一圈,”沒有看見啊,是不是走啦。”

“他在院子里吧,又或許走了。”枝瑤說道。

笑竹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異樣。她走到院子里,沒看見子陵,內(nèi)心很失落。到底是不行啊,她暗想。

第二天范里和子陵打球時問起昨天他提前走的事,子陵告訴他,笑竹和他告白了,但是他沒那個意思,又不好傷她自尊,便提前走了。他的語氣淡然,好像在敘述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范里聽了,只好“呵呵”兩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枝納的櫻花是校園一美,每年春夏,滿園的櫻花競相開放,燦爛地向世人展示她們的笑顏,熱情奔放,如夢似幻。枝瑤喜歡教室門前的那兩株櫻花樹,她曾見她們在陽光下舒展千姿百媚,在風(fēng)雨中落寞飄零。雖然生命極其脆弱,卻一刻也不懈怠地釋放自己的魅力,她就這樣看了她們?nèi)辏缃袼呀?jīng)快要離開這個校園了,回首逝去的那些時光,心頭難免涌起陣陣的傷感。

百日誓師大會后,枝瑤他們越發(fā)奮進起來,范里的成績達(dá)不到國內(nèi)頂尖名校的水平,但是上個普通的一本還是沒問題的,可是范爸說了,他要是上不了頂尖的就直接把他送出國。一想到要去人生地不熟的國外,遠(yuǎn)離這群好朋友,范里便一陣心慌,為此他比誰都拼命。枝瑤注意到他的反常心態(tài),寬慰道:“別憂郁啦,你家這么有錢還怕沒學(xué)校上?”

范里恨恨地道:“如果你不想讓我客死他鄉(xiāng),就別這么說。”

“怎么啦,這么嚴(yán)重?”

范里把他爸的一番話同她說了,聽得枝瑤心里也很慌亂,她當(dāng)然不希望范里去那么遠(yuǎn)的地方,況且一去可能就不回來了。

臨近畢業(yè),大家都知道分離不可避免,到最后他們會像棋子一樣散落各地,曾經(jīng)相愛的人,親密的人,成為朋友的人或?qū)⒊蔀槟吧恕?/p>

知道范里內(nèi)心的焦灼后,枝瑤一直試圖安慰他。

“看窗外的那兩株,今年開的比往年都要好呢,出去看看吧?”枝瑤對范里說。

“你去吧,我把這些題寫完。”

“掃興,之前也沒看你這么認(rèn)真過,現(xiàn)在最重要的不是做題,是放松心情,你知道每年暈倒在考場的有多少人嗎?我說你這人就是死腦筋,你說你要是真不想去國外,你爸還能駕著你上飛機不成?”

范里冷笑一聲說:“你倒說的無所謂,你不知道我爸的脾氣,要是你爸這樣對你,你還不得哭死?”

枝瑤一聽氣不打一處來,罵道:“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我還不是想讓你開心點,你倒編排起我來了。我只恨我沒個有錢的老爸把我送去美帝國,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鹿枝瑤,你沒心沒感情嗎,要是你爸肯送你出國,你當(dāng)真一走了之毫無留戀?”

枝瑤聽他連名帶姓地叫出來了,心里越發(fā)委屈道:“是,我才不像你這樣矯情!”說完怒氣沖沖地走出了教室。她坐在櫻花樹下,欲哭無淚,只覺得眼眶發(fā)澀,連牙根都緊繃地生疼。

范里看著她孤寂的身影,小小的一只蜷縮在櫻花樹下,知道自己的話說重了。到底是于心不忍,他走到櫻花樹下摸了摸枝瑤的頭道:“對不起,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話說的太過了。”他沒有意識到舉止的親昵,他只是想這樣安撫她,于是就自然而然這樣做了。

“范里,我也很累。”

“我知道……我知道……”

兩人就這樣站在櫻花樹下,任落花沾染了雙肩。

高考終于拖著他可怖的大刀走了,一批人被砍掉了,一批人成功上榜。枝瑤和笑竹都考得不錯,林子陵毫無懸念地成了枝納的狀元,范里考的也還行,卻離范爸的期望相距甚遠(yuǎn)。

可是有些事情就這樣不知不覺地變了,它暗度陳倉,它出其不意。

這時的枝瑤終于知道當(dāng)年林子陵家發(fā)生變故,他和妹妹被人收養(yǎng),他被有錢人家領(lǐng)走了,妹妹卻被一戶窮人家領(lǐng)走,這些年妹妹生活的一直不好,性格也大變,成了假小子一般。可是她已經(jīng)不想再探尋過去的那段往事,這些有什么意義呢……

范里坐上了去美帝國的飛機,枝瑤最后對他說:“范里,我覺得你很面熟。”

范里不敢回頭,只是在心里默念。我也是,一開始就是。所以三年前像個傻小子一樣闖進了她的生活。

盛夏之后,坐在大學(xué)櫻花樹下的枝瑤想起那年盛夏遇見的那個男生,想起那年櫻花樹下的那個男生,她笑臉如花,此時陽光滿溢,櫻花正好。

不知大洋彼岸的你可好?

? 本文由(微風(fēng))編輯整理
? 更新于
分類
致詞
感謝作者的辛勤創(chuàng)作與精彩分享,為我們帶來寶貴的知識與靈感!您的智慧火花,點亮了我們的閱讀之旅。
聲明
文章的立場和觀點與本站無關(guān)。所有內(nèi)容均來自互聯(lián)網(wǎng)和網(wǎng)友投稿,本站僅提供空間存儲服務(wù)。為了幫助讀者更好地閱讀文章,我們收集并進行編輯整理,并盡可能保留作者信息。由于互聯(lián)網(wǎng)的復(fù)雜性和多樣性,可能存在作者信息不準(zhǔn)確或標(biāo)注佚名的情況。如果有侵犯您權(quán)益的內(nèi)容,請聯(lián)系我們刪除或更正。

? 猜你想看

?媽媽的信

瘦瘦的毛毛五歲了,跟在媽媽的后面說:“媽媽,媽媽,我愛你。我對你的愛,比天大、比海深,比垃圾桶還高!” 媽媽在前面走,想著自己的心事,沒有吭聲。 她緊走幾步,拉住媽媽的手說:“媽媽,我的好媽媽,你說得是對的,你說得全部都是對的。媽媽是不會錯的。對吧!” 媽媽沒有聽見,自己在走路。...

?我知道時間不會回頭

秋季凋亡的落葉鋪滿了小路,走在上面像是踩碎了一地的回憶,曾經(jīng)的一切像走馬燈一樣不停地閃現(xiàn),而留在眼前的,只有物是人非的街景和那所空蕩蕩的校園。每次電影院上映了關(guān)于青春的校園電影,總會勾起人們對校園塵封已久的記憶,“好懷念校園時光啊”“真想再去聽一節(jié)課”“孩子,好好珍惜現(xiàn)在的生活吧...

?姥姥的秘密

我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姥姥說的是真的。 姥姥,一周前離開了我們。 姥姥臨走的前一天晚上,對媽說出了藏在她心底幾十年的秘密。 媽撲進姥姥懷里,嚎啕大哭…… --當(dāng)時我不知道姥姥對媽說了些什么,以至于讓媽哭得那般傷心。直到我要回南方的頭一天晚上,媽才把姥姥告訴她的話告訴了我。 我撲進媽的懷里...

?危房

不得已,結(jié)巴根水再次去找了他的毛根兒朋友唐大嘴。之所以不得已,除了他家那已蓋了三層塑料薄膜的土坯茅草屋,他也奈何不了自己的女人豆花。 女人豆花與結(jié)巴根水的婚姻,不說陰差陽錯,至少也是一時之氣。那年,要不是父母逼著她嫁給端著“鐵飯碗”的那老男人,她咋會賭氣,報復(fù)性地將自己嫁給了一臉絡(luò)腮胡...

?十七歲,遇見

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我等的人他在多遠(yuǎn)的未來”。 ——題記 One遇見最美的你 八月的北方古靈精怪,天氣忽冷忽熱。而那一次的遇見,如魚得水,驚艷了整個時光。 她依然記得那天的所舉所動。開學(xué)報到的那天,日光輕柔,風(fēng)也涼爽。17歲的微夏穿著格子襯衫,牛仔褲,白帆布,朝著理想的高中大門走去。“高一二班”...
主站蜘蛛池模板: 国产精品亚洲аv无码播放| 国产美女自慰在线观看| 视频一区视频二区在线观看| 亚洲熟女WWW一区二区三区| 好看的国产精彩视频| 精品偷自拍另类在线观看| 99久久无码一区人妻| 中文字幕在线视频不卡| 人妻少妇精品专区性色AV| 久久国产精品免费网站| 美日韩在线视频| 天天摸天天碰成人免费视频| 亚洲欧洲自拍拍偷综合| 香蕉视频禁18| 成人国产欧美精品一区二区| 欧美性极品hd高清视频| 忘忧草www日本| 亚洲精品**中文毛片| 黄色片免费网站| 成人区视频爽爽爽爽爽| 亚洲精品视频专区| 91精品成人福利在线播放| 成人午夜国产内射主播| 亚洲欧美综合国产不卡| 麻豆精品国产免费观看| 好男人手机在线| 亚洲乱码无码永久不卡在线| 菠萝蜜视频在线观看入口| 天天操天天干天天做| 二级毛片免费观看全程| 精品精品国产高清a级毛片| 国产香蕉精品视频| 久久久久久福利| 波多野结衣免费一区视频| 国产成人综合亚洲一区| 一区三区三区不卡| 欧美fxxx性| 国产成人欧美一区二区三区| 两个人一上一下剧烈运动| 欧美人与性囗牲恔配| 午夜爽爽爽男女免费观看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