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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克軍是知識青年,道德品行不大端正。一九六九年到了大洼公社五棵柳村。一九七七年,夏末時節的一個夜晚,她把村里的一個地主的三女兒喬成鳳強暴了。那時候以階級斗爭為綱的政策以及維成分論,在這不算太邊遠的山村還在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繼續著。戰克軍根紅苗正,父母都是鋼鐵工人。他把喬成鳳強暴了,喬成鳳及其父母沒有敢報告給村革命委員會的。喬成鳳那是打掉門牙只能咽到自個的肚子里了。更不合情合理的是,戰克軍反倒到村革命委會狀告了喬成鳳拉攏腐蝕他這個知識青年。說喬成鳳硬是在牛圈里把他戰克軍給強暴了。村革命委員會主任左初奇不管不顧不問青紅皂白,立即召開了批斗大會,把喬成鳳及其父母都押到了村小學廣場,全村男女老少齊上陣,批斗喬成鳳和她的父母。戰克軍不單發言文斗,還動手動腳的進行了武斗,狠狠地抽打了喬成鳳的嘴巴,還狠狠地踹了喬成鳳父母好幾腳。全村人吶喊齊呼狠狠地批斗了喬成鳳和她的父母。
喬成鳳懷上了戰克軍的孩子——
這可苦了喬成鳳。貧下中農們把喬成鳳看管起來了,派民兵監督喬成鳳勞動改造,硬說她拉攏腐蝕革命的知識青年,拉知識青年下水,妄圖復辟資本主義。眼看著喬成鳳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來了。喬成鳳是真皮實,一九七八年七月六日上午九點多鐘,喬成鳳在玉米地除草的時候,生下了一個小小子。當時看管監督她的兩個民兵,還算是實行了人道主義,把喬成鳳和她剛剛生下來的孩子,用手推車,推回到了喬成鳳的家里……
一九八零年一月,戰克軍跟別的知識青年一樣,在公社衛生院花錢跟醫生買了一張胃潰瘍的假診斷書,一股風似的病退,跑回汴帝市了。在臨行前的一刻,戰克軍找見了喬成鳳,信誓旦旦的說:其實我很愛你,我做了對不起你和你家的事。你放心,我回城安頓好了,就來接你進城,我要娶你為我的妻子,我要把你跟咱們的兒子接進城里。一定一定……”
善良純真的喬成鳳信以為真,高興的不得了。她一個心思的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戰克軍回到汴帝市后,靠著他姑父(第三自行車制造廠黨委書記)的權力,進了自行車制造廠當上了工人。一九八一年,五月,他跟廠里一個叫白素芬的女工,結了婚。戰克軍徹底的忘掉了喬成鳳,更忘掉了他的親兒子戰力。嗨,在他心里根本沒有這回事的。
村子里的政策變了。喬成鳳不再被當做地主分子的女兒看待了。新任村長喬本仁對喬成鳳不錯,戰力五歲的時候,喬本仁幫著報了戶口。原本喬成鳳讓兒子跟自己姓喬,是村長堅持讓孩子跟他爹姓戰,親自給孩子起了名字,叫戰力。戰力一晃就高中畢業了。還真不錯,戰力考進了省建筑學院。又一晃,戰力大學就畢業了。
戰力的媽媽喬成鳳一直沒再找對象,一個人過生活。父母在文化大革命時候被村里人給整死了。喬成鳳一個人包種了五坰土地。她特別的能干,比男勞力還能干。因為戰力是村里的唯一一個考上大學的,給村里爭了光了。村里人也都開始高看喬成鳳一眼了,都很敬重她了。
喬成鳳不再嫁,村里人都知道她是再等待戰克軍。村長也認為是這樣的。于是村長喬本仁親自跑到汴帝市打探戰克軍的消息。喬村長還真找到了戰克軍。這會的戰克軍早已經不在第三自行車制造廠了。這個廠子,早就黃了。戰克軍很能鉆營,下崗之后,自己開了個建筑公司,叫“克軍建筑工程公司”,他自己當上了總經理了。喬村長一看戰克軍有家有業有了兩個女孩子。心想,再讓喬成鳳跟戰克軍成親,那是萬萬不能了。這會兒啊,戰力在建筑學院已經畢業,正在四下里跑工作——
好心的喬村長一下子就有了主意。他跟戰克軍說:“在五棵柳村,你留下的兒子,叫戰力,已經大學畢業了。正在四處找工作。怎么樣?你應該認你兒子了,讓你兒子到你的建筑工程公司工作。你可答應啊?”
戰克軍笑道:“好啊,我兒子?我兒子戰力,好的好的,就讓他來我公司好了,對口啊,學的是建筑專業,我這里還真缺建筑工程人才啊!”
一開始啊,戰力說什么也不愿意到戰克軍的公司工作的。喬村長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說服了戰力。戰力也突然有了大膽的想法:要打進戰克軍的公司,搞垮他的公司,替媽媽報仇雪恨。
咋說戰力也是自己的親兒子,所以戰克軍很信任戰力。一進公司,就讓戰力當了副經理,主抓建材和工程質量。這會兒戰克軍正在建設一座公租辦公大樓,剛剛動工。戰力有權了。他親自采購建材,都是最低價格劣質的建筑材料。在施工中,戰力是偷工減料,劣質材料都不按規格用料啊。
戰力是公司的副總經理,雇員們自然都得聽他的了。期間也沒人向戰克軍報告。戰克軍是一百個放心一千個放心啊。
興華大街一座高三十八層的公租辦公大樓,一年多的時間,就蓋完了。還沒等租用,那樓房啊,是塌的塌倒的倒,一塌糊涂,是真正的豆腐渣工程。這下子算是完了,一下子全完了。戰克軍拍著桌子訓斥兒子戰力:“你,你!你是怎么給我把的質量關啊?我,我,我怎么會有你這樣的一個兒子啊——”
“算你說對了!”戰力說:“我根本就沒把你當成親爹,你是我和我母親的仇人,最大的仇敵。我就是來報復你的!你去死吧——”
戰克軍一下子就栽歪在了戰力的面前。完了,他腦溢血了。送到醫院搶救過來后,便半身不遂口眼歪斜了。
從此,“克軍建筑工程公司”徹底垮臺徹底倒閉了。
戰力實施完了報復計劃。戰力為此蹲了六年大獄。出獄之后就回到了五棵柳村。他跟媽媽一起包種土地,他特別愿意當種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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