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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慶和十三年,黃河大患,丞相宋知明奉命去江陵勘察治水工程,短短半月,竟然意外身亡,此后,國師上官遷舉薦右丞許信擔任,宣德帝應允。
同日,派刑部侍郎張和前去查探丞相身亡一案的真兇。
江陵渡口,一個紅衣女子持劍正等著什么到來。倏爾,一群官兵正朝她走來,中間有一小官員騎著馬。
“前面是何人?敢擋大人的路?”,不遠處的官兵揮舞著那手中的刀,高聲喊道。
紅衣女子眸中如寒冰一般,她冷冷的說道:“我是來送你們上路的人。”
官兵們滿臉詫異,意識到有危險到來,立馬舉起手中的兵器沖上前去。他們幾乎看不到紅衣女子所出招式,紅衣女子隨手使了幾招前面的幾人紛紛倒地。
那馬上的官員一臉驚恐的說道:“快……快給本官攔住她。”
話剛說完,紅衣女子用著輕功直接飛了過去,手中的劍一揮,官員即刻斃命,從馬上倒了下去。
隨后,一群官兵手握武器,卻不敢靠近。
紅衣女子見刺殺任務已完成,便飛入叢林不見蹤影,而后隱隱聽見后邊的官兵在喊著:“抓住她——”
在一處懸崖峭壁上,風兮拿著一壺酒獨飲著,她用一塊白布擦了擦劍上的鮮血。
她深深的咽下一口酒,自己手中的這把劍,早已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鮮血,該殺的,不該殺的……
很快,消息便傳到了京都,派往江陵查徹此案的官員,紛紛被一蒙面紅衣人暗殺,鬧得人心惶惶。
一、江陵一案
宣德帝滿目惆悵的坐于大殿之上,問道:
“此次江陵一案,哪位愛卿愿前去徹查?”
頓時朝臣們全都低下頭不語,誰也不想跑去送命。
只有一人卻一點也不擔心,便是國師上官遷,他低下頭,嘴角微微揚起,似乎他很滿意這樣的結果。
良久,宣德帝見下面無一人愿意去,便怒道:
“沒人去么?不過區區一個刺客,居然讓你們一個個聞風喪膽,朕當真是白白養了你們這一群廢物!”
這時,上官遷走出來說道:
“皇上息怒,依臣所見,丞相早已是古稀之年,病發身亡也說不定,不如將此事就此擱下,日后再議。”
上官遷抬頭,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那九五至尊,那所有人都無法企及到的位置。
而端坐在上面的宣德帝,正在努力緩和自己心中的忿忿不平。
面對此形勢,他只得無奈的隱忍,手中緊緊攥著拳頭,讓自己的聲音盡量平和下來。
“丞相乃兩朝重臣,一生為我大周鞠躬盡瘁,若此事不徹查清楚,如何對得起那些全心全力輔佐大周的忠臣?”
上官遷臉色漸變,這話倒有些含沙射影了,于是他低下頭說道:
“若皇上執意徹查此事,那臣倒有一合適人選。”
“何人?”
上官遷邪魅一笑,故意抬高聲音,說道:
“回皇上,七皇子日表英奇,天資粹美,卻未得重用,臣力薦七皇子前去徹查江陵一案。”
“這……”宣德帝蹙眉。
這時,底下的文武百官議論紛紛,這七皇子不諳世事,平日里自由散漫,除了與一群文人吟詩作畫,對朝政之事幾乎從不關心,是幾個皇子中最不起眼的一位。
“兒臣愿意前去徹查江陵一案!”
這時,大殿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慕輕寒一襲白衣走進大殿,兩邊的文武百官驚訝不已,紛紛用別樣的眼神看著他。
慕輕寒神色冷靜,像是早已下定決心,又重復說道:“父皇,兒臣愿前往江陵,徹查江陵一案。”
見宣德帝有些猶豫,如此一來來正和他意,上官遷內心竊喜,勸道:“既然七皇子決心要徹查此案,皇上何不就此成全?”
“朕……允了。”宣德帝痛心疾首,但也只得無奈的答應了。
二、臨行
話說那日臨行之時,宣德帝忍痛告別了慕輕寒,跟隨慕輕寒多年的宮人洛安也淚濕青衫,洛安緊緊抓著慕輕寒的袖子,涕淚交加的問道:
“此去路途兇險,皇子為何執意要去?”
慕輕寒緩緩一笑,嘆道:
“當今上官遷權傾朝野,一手遮天,文武百官多半聽命于他,就連太子也對他言聽計從。江陵命案,不猜也知,多半是他所為。我自是不想摻和前朝之事……”
慕輕寒眸里深邃,呆呆的看著他身后這宏偉壯觀的皇城,想起了母妃臨終之時曾告誡過自己,這皇城之中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希望他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一生平平淡淡即可。
現如今他的幾個皇兄早已有了自己的封地,各自均勢一方,而他尚未立一功,終日呆在皇城里。
慕輕寒卻也只希望在有生之年,可以踏遍大江南北,最后與一群摯友歸隱而去,暮鼓晨鐘,清靜自在的過完此生。
可如今怕是難以如愿,入了這皇城當真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就連擁有這整個天下的父皇也是如此,慕輕寒想。
他又繼續說道:
“可若是再無人站出來,撥亂反正,只會使亂臣賊子愈加猖獗,天下遲早大亂。若是此行,能還九泉之下的丞相一個公道,能護我大周江山安穩,我雖死何妨。”
“奴才深知殿下一片苦心,殿下一路保重。”洛安漸漸松開慕輕寒的袖子,仍舊哭著。
慕輕寒便是也有些不舍,又有些不放心的囑咐道:“若是……若是我回不來,洛安可要記得每年初春,采上幾枝杏花替我去母妃陵前祭拜。”
“殿下會平安歸來的。”
“洛安,答應我。”慕輕寒認真的說道。
一旁覺得泣不成聲的洛安聽了,這才緩緩點頭。
京都郊外一處隱蔽的宅院之中,風兮正和其他殺手一同練武。
“風兮!”突然有人叫道。
“師父!”風兮收起劍,連忙走過去。
一花白胡子的長者,神色冷峻,身著黑色的袍子,臉上有一道刀疤,遞給風兮一張紙條,說道:
“大人命你,務必將七皇子慕輕寒抓到,帶回去見他。”
“我的劍下從不留活口。”風兮擦了擦手中的劍,淡淡的說道。
長者抬起頭直視風兮,嚴肅的說道:
“我們都是大人底下的人
,大人讓我們做什么,我們就得做什么?這就是殺手的使命。”
“是,風兮明白。”風兮低下頭,持劍漸漸走遠。
慕輕寒一行人正趕著路,這次跟隨慕輕寒的,都是御林軍中的精英。
三、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由于路途遙遠,他們數月之后才快到江陵。
有人拉開簾子,說道:“殿下,前面便是江陵渡口了。”
慕輕寒卻毫無畏懼,他淡淡的說道:“繼續前行!”
此時,江陵渡口,風兮一人持劍佇立于懸崖峭壁上,眼神犀利,風輕輕吹起她凌亂的秀發。
看到慕輕寒一行人慢慢趕來,她緊緊握住劍柄,早已在這兒等候多時。
因為到了江陵渡口,隨行的御林軍都格外謹慎,然而他們預料中的女賊卻遲遲未出現。
這時,一群早已埋伏在山中的盜賊卻沖了上來,他們也顧不上里面是何人,只管拿起大刀肆意搶掠。
慕輕寒掀開車簾,盜賊人多,跟御林軍打成一片,忽然,一個武功高強的盜賊飛來,用手中一把砍刀猛地將轎車劈開。
眼看那把大刀就要落在慕輕寒頭上,一剎那間,盜賊脖子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倒了下去。
彼時慕輕寒不知所措,便被一蒙面人帶走。
蘆葦蕩中,一群候鳥飛過,待慕輕寒醒來時,睜開眼只見一蒙著面的紅衣女子正劃一蘭舟,許是十六七歲的年華。
“姑娘,剛才可是你救了我?”慕輕寒問道。
風兮就像沒聽到一般,繼續蕩起船槳,晚風輕揚,將風兮的面紗吹了起來,飄來的岸邊的芳草氣味芬芳馥郁。
慕輕寒起來,不禁啞然,他癡癡的看著眼前的女子,氣質不凡,淡雅脫俗,內心感概道,世上竟有如此出塵絕艷之人。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慕輕寒忍俊不禁的從口中吟道。
風兮往后瞥了一眼,只見那人白衣勝雪,衣玦飄然,神采飛揚,扶手坐于舟楫的另一頭,出神的看著她,面容清秀,目若秋波。
慕輕寒見風兮正看著他,倒也不回避,他笑道:“原來令朝臣們聞風喪膽的刺客,竟是個沉魚落雁的姑娘。”
風兮眼中寒光瀲起,持劍對向慕輕寒,
“休得胡言,否則別怪我手中刀劍無情。”
慕輕寒不語,小舟靜靜的游于水面,月色如漾,他看著風兮蕩起船槳,而后便又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往何處?”
“京都,國師府。”風兮淡淡的答道。
慕輕寒聽了恍然大悟,他皇子的身份到底還是有些用的,慕輕寒嘴角揚起,苦笑著。
他明白進了國師府,也不過九死一生,他的命便再也由不得他自己了。
“姑娘,這是往哪個方向去?”
“前面不遠,便是揚州了。”
慕輕寒沉思著,良久,他問道:
“去了怕是很難回來了吧!可否讓我先去母妃陵前祭拜一番。”
“不行!”風兮果斷的回絕道。
慕輕寒一聲長嘆,不再說什么。
而后他又問道:
“姑娘,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姑娘,你年紀輕輕,為何要當刺客?”
“姑娘,你……”
風兮聽得有些煩了,隨即打斷慕輕寒,說道:
“去京都之前,還是先去皇陵吧!”
趕了幾日行程,便到了揚州,這天正值上元燈會,揚州城內一片繁華,四處無不張燈結彩。
風兮和慕輕寒來到人群熙熙攘攘的街上,有猜燈謎的,逛花燈的,也有舞獅的、以及一些雜技曲藝。慕輕寒第一次見到這般熱鬧的場景,便四處逛著,風兮持劍緊緊跟在他的身后。
慕輕寒望了后面的風兮一眼,說道:“你是怕我跑了么?”
風兮不再說話,她持劍往別處走去。
慕輕寒走到一處飾品攤,徘徊來去,一眼相中一支嵌寶石花瓣紋金簪。
“公子,買一支送給心上人吧!”
慕輕寒往燈火闌珊處看了看,那人持劍,面容清冷,一頭青絲卻簡單的梳成一把。
他拿起那支簪子,淺笑道:“就要這支吧!”
風兮見有些時辰了,便讓慕輕寒回去,慕輕寒卻執意說道:“待我去河邊,放完河燈便隨你回去。”
風兮便隨慕輕寒來到河邊,河邊也有許多人在放著荷花燈,慕輕寒提筆寫上:愿此生,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便放入荷花燈中,順水而流。
而后慕輕寒又看向一旁的風兮,問道:
“風兮,你的愿望是什么?我為你放上一盞吧!”
風兮看著如星辰繁多的河燈,沉緩抬眸說道:“不必!”
這時,原本靜謐的夜空中,綻放起了璀璨的煙火,絢爛奪目,明艷照人。兩人紛紛不言,抬頭欣賞起煙火,煙火停在空中只有數十秒,正如曇花一現。
四、又是離歌,一闋長亭暮
行至半月有余,他們走過大城小鎮,一路上所見所聞都令慕輕寒略為新奇。
他們終是來到了皇陵,慕輕寒如以往一般,在郊外的杏花林摘上幾枝杏花,點燭焚紙上香,于陵前祭拜。
而風兮在遠處靜靜的看著,慕輕寒神色哀沉,一人跪于陵前,向那墓碑說著話,似乎有著道不盡的衷言。
他們一同下山時,風兮不禁問起:“你母妃生前喜歡杏花么?”
慕輕寒點點頭,說道:
“嗯!我母妃在我八歲那年便去世,她生前極愛杏花,后來她去世,不知為何,父皇卻不允在陵前種上杏樹,于是我每年前來祭拜母妃時,必會在郊外采上幾枝。”
兩人再無多言,而風兮腦海中卻憶起幼時的記憶,江南一場水患湮沒了許多人,死里逃生的她如浮萍般流離于世,那時吃不飽也穿不暖。
一個雪夜里,坐于轎車中的達官顯貴發起了善心,給了她一口飯吃,自此,她便成為了國師府中一把鋒利的刀……
“快到京都了。”慕輕寒說道。
沉浸于回憶中的風兮看了看眼前,這正是他們剛路過的杏花林,彼時杏花開的正是爛漫時候,花瓣輕揚遠飛,隨風舞于半空。
慕輕寒突然緊緊抓起風兮的手,從袖中拿出那日買來的簪子,說道:
“那日上元
節,見這簪子做工精致,便買了下來,進國師府前,我想將它贈予你,你戴上定是極美,只可惜……”
說著他語氣逐漸低沉,苦笑道:“只可惜,我以后再難看到了。”
此時此刻,風兮內心一陣觸動,她看著那簪子,輕輕蹙眉,久久未接。
慕輕寒見狀,將簪子放于風兮手中,緩緩說道:“去國師府吧!”
兩人在杏林中復行數十步,風兮手中緊緊攥著簪子,忽的停住腳步,冷冰冰的說道:“你走吧!”
慕輕寒先是愕然一驚,而后他便說道:“我若走了,你如何向上官遷交代?”
“無需多說!”風兮轉身不再看他。
說完風兮直接走了,只聽見慕輕寒在后面輕喚她的名字“風兮!”
說罷,慕輕寒便追了上來,從樹上折了一枝杏花,聚精會神的看著她,認真說道:
“我以這天為媒,地為證,以這十里杏花為聘,娶你為妻,隨我一同回去可好?”
少年的嗓音如天上仙樂一般,悅耳動聽,少年的眼眸如湍湍溪流一般,澄澈無暇。
風兮怔了怔,緩緩接過那一束杏花,目光中瀲過一絲寒意,直接將束杏花扔了下去,冷冷的說道:
“我對你,從未有過半分情意。”
“簪子還你,此后,你我再無瓜葛!”
說罷,風兮又將手中的簪子遞給慕輕寒,持劍遠去。
剎那,風兮的的一字一語都像是一根根針,深深刺進他的心,慕輕寒顫抖著手,木然的拿著那支簪子,抬頭癡癡的看了看,只見片片杏花從眼前紛紛飄落,再無那人身影。
“此生所愛,只此一人,待我誅盡奸佞亂臣,還這天下太平,定歸來尋你。”
慕輕寒在原地,暗暗下定決心,默默念道。
昔日,大殿之上,宣德帝隨即昭告眾位大臣,道:
“江陵一案,已徹查清楚,江陵督撫李洋下毒謀害朝廷命官,傳令下去,即可問斬。”
底下的文武百官紛紛行禮叩拜,喊道:“吾皇圣明!”
其中,上官遷臉色極為不悅,只聽到宣德帝又問道:“倘若朕未記錯的話,這李洋似乎是國師親自舉薦的。”
上官遷只得作揖說道:“臣一時眼拙,皇上恕罪!”
“罷了,此次七皇子查案有功,當封賞!”
宣德帝左手一揮,說道。
只見底下無人回應,群臣面面相覷,竊竊私語道:“七皇子哪去了?”
……
五、憑欄久,墻外杏花香
下了朝之后,大家依次從大殿退下,上官遷一邊走著,今日朝堂上的平靜是他早已知曉的。
那日只見風兮一人來府中,跪下向他請罪道:“屬下無能,路上讓七皇子逃脫了。”
上官遷異常平靜,眼中滿是看不透的心思,突然他笑道:
“風兮,你一直以來,都是我上官家最好的一把刀,人孰無過,下次莫要再犯罷!”
忽的,只見后面一官員追了過來,拉著上官遷的袖子,細細說道:“國師大人,皇上已查到李洋身上了,是否準備動手。”
上官遷停下腳步,目向前方,說道:“本官自有主張,何況,那皇帝活不久了。”
杏花開了又落,又是一年初春,這年京都,大臣們口中談的最多的便是七皇子慕輕寒,向來不問政事的他,開始著手參與了朝堂之事。
宣德帝任命他為大理寺丞,一年之內,將多位貪官污吏斬殺,而這些官員大多都屬上官遷一黨。
京都醉煙樓,名妓聚集之地,達官顯貴們常來之處。
大臣們閑來無事時,便在此喝上一杯,觥籌交錯間,有人談論道道:
“慕輕寒只身一人敢于國師作對,此為以卵擊石,怕是不要命啦!”
“這慕輕寒就是不要命了,那日軍機處有一人仗著自己是國師親信,率領一眾手下作亂,想要沖出大理寺。可慕輕寒竟擋在前面,眼也不眨,厲聲喊道,若是今日你想出這大理寺,必先從我身上踏過去。”
“那后來呢?”
“后來御林軍趕來,那人便被就地正法了。”
……
這時,慕輕寒一人坐于城墻之上,看著繁華的京都城,卻看不到郊外盛開的杏花。良久,他拿出玉笛隨即吹奏了起來,那笛聲聽來卻是悲哀婉轉,道盡相思之苦。
洛安聞著笛聲尋來,在一旁候著,等笛聲而止,慕輕寒一言未發,靜靜看著遠方,似是思念什么人。
后邊的洛安說道:“殿下,起風了,回去罷!”
京都郊外,杏花遍野,幾片花瓣從墻外飄來,風兮停下練劍,伸手接過一枚飄來的花瓣,似是想起了什么,看得出神。
墻外的杏花大抵是又開了吧!她想,只可惜這高墻阻隔著,如何也見不到了。
“風兮,為師可曾教過你,練劍時不能分心?”一位長者走來嚴肅的說道。
“教過。”
長者又看了看風兮,隨后長嘆一聲道:“罷了,你去練劍吧!”
風兮持劍走向竹林,只聽見后面長者的言道:
“切記,殺手永遠只能是無情的,倘若有了感情,那么,死亡也會隨之而來。”
風兮止步,聽長者說完,又繼續往竹林里去了。
六、人事多錯迕,與君永相望
慶和十五年宣德帝駕崩,次日,太子被殺,國師上官遷起兵造反。屆時,親王皆從封地領兵于城下,繁華的京都城內一片混亂。
許多官員不堪重壓,紛紛倒戈相向,上官遷更是接宣讀先帝遺詔之由,請君入甕,將眾位皇子紛紛引來宮中,來了個甕中捉鱉。
皇子們被殺的殺,降的降,而那日唯獨不見慕輕寒一人。
眼看大周江山即將被取而代之,一些舊臣紛紛熱淚盈眶,痛心不已,然而卻有心無力。一時之間,國內發生動蕩,各州郡的一些草寇和叛臣,招兵買馬,紛紛起兵。
原本一片祥和的華夏大地,狼煙四起,戰火紛飛。
鎮守邊關的蘇將軍帶著十萬鐵騎趕來時,見城中一片荒蕪,宣德帝早已駕崩,從馬上下來,朝大殿方向磕了三下響頭,哽咽的喊道:“皇上,臣來晚了。”
慕輕寒被上官遷囚于宮中,不得而出,上官遷登基那日,便派人來了。
那人奸笑道:“你慕家大勢已去,是殿下
自行了斷,還是我們送你一程?”
慕輕寒冷眼睥睨道:“何來的亂臣賊子,在此如犬吠一般叫囂,著實令人可恨。”
那人繼續狂妄的笑著,笑聲漸止,低聲吩咐道:“不必多說,只管取他首級回去復命便是。”
說完,一群人朝他走了上去,血濺刀起,頓時那一群宦官紛紛倒地身亡,慕輕寒持劍,白衣上沾上了一道鮮紅的血,按照洛安說的,去城門與蘇將軍匯合。
他持劍來到玄武門,一群死士擋在門口,滿是殺氣,似乎早已在此等候多時。
說著,一群人舉起刀劍而來,慕輕寒緊緊的抓著手上刀劍,他知道寡不敵眾,此番上去必是命喪于此,此等關頭,他別無選擇,無所畏懼的沖了上去。
幾招之內,慕輕寒身上已有幾處被刺中,他身上的一襲白衣幾乎染盡鮮紅,死士將他團團圍住,他拂去嘴角的血,又慢慢站了起來。
拿起刀劍,眼里滿是倔強,持劍大聲喊道道:“我慕輕寒誓與大周共存亡!”
又舉起劍繼續抵抗,這次一招不過,手中刀劍便為擊落在地,一個死士便拿起刀劍打算直取他的首級。慕輕寒閉上眼睛,此生唯一一憾便是再也見不到那人一面了。
忽然,數十秒過去,只聽見刀劍落下,忽的被另一劍擋住,他只聽見耳邊一個日夜思念的聲音。
“你快走!”
慕輕寒睜開眼睛,見風兮來到他的身邊,喊道:“走!不必管我,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風兮抵擋了一切死士,慕輕寒猶豫了一下,說道:
“風兮,等我!”
“好!”
然而這一刻,既是永別。
“我永遠記得,那年京都城里流下的血,足以將滿城的杏花染盡。”
年老的宣文帝跟史官提起時,眼里盡是哀思,他閉上眼,不愿再憶起。
風兮一人在玄武門,足足殺了三個時辰,玄武門外,尸橫遍野,血流成河,當那些上官府秘密訓出的死士都死于她的腳下時,風兮早已遍體鱗傷,可她依舊在等,等那人歸來。
“她是我培養出來最優秀的殺手,但背叛本官的人就得死!”
遠處的上官遷面色陰沉,近于癲狂的一把奪過手下的弓箭,對著玄武門那一人射去。
“風兮!”
她終是等到了那人歸來,嘴角微微淺笑著。
而慕輕寒朝她狂奔而來,只可惜為時已晚,他眼見著所愛之人在自己面前倒下。
慕輕寒跑過去抱起風兮,風兮嘴角的血不斷的流著,她伸手想拭去他臉上的淚水,還未觸碰到他的臉,手便垂落了下去。
“風兮……風兮……”慕輕寒喃喃的念著,卻早已是淚流滿面。
彼時,蘇將軍率領的十萬鐵騎攻入皇城,一舉將上官遷拿下,慕輕寒臉上未曾有半點表情,他拿起劍將上官遷親自斬殺。
數月后,百官欲擁慕輕寒為帝,慕輕寒婉言謝絕,但百官在大殿長跪不起,當今皇子所剩無幾,也只有慕輕寒能繼承大統。
七、我思古人,俾無訧兮
景云元年,宣德帝第七子慕輕寒登基,下令平定各地叛亂。
轉眼三十余載過去,一日,花甲之年的宣文帝因病臥床數月,他醒來時,只聞到了淡淡花香,便問宮人道:“殿外可是什么花又開了?”
宮人答道“回皇上,是御花園里的杏花又開了。”
“是嗎?替朕更衣罷!朕想去看一看。”
宮人扶著他來到御花園,看到滿園杏花皆開,宣文帝卻老淚縱橫,一旁的宮人都不知何故。
那日晚,慕輕寒臥于榻上,奄奄一息,恍惚間,他又看到了一位紅衣女子持劍朝他走來,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笑著朝那人伸出手。
“風兮啊!是你回來了嗎?風兮……風……”
彼時,文武百官跪于寢殿外,內侍手持拂塵,含淚念道:“皇上,駕崩了。”
屆時,群臣哭聲一片。
永徽三年,宣文帝斃,傳位于九王爺之子晉康。
史料記載,宣文帝在位期間,平定各州郡叛亂,重視民生,輕徭薄賦,開創了大周盛世,但,終身未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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