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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云樓】
“麗娘,杜媽媽叫你呢。”“我知道了。”屋里,一個青衫少女立在一名白衣少女的后面。青衫女子雖是嫵媚妖艷,卻不及那白衣少女分毫。她美得那樣自然,清新脫俗。眸子里的恬淡,憂郁格外惹人憐惜。兩人站在一起,就像一幅畫。青衫女子名叫玉衣,人稱玉娘,是望云樓的頭牌。白衣女子名麗君,人稱麗娘,向來賣藝不賣身,就連她的容顏也很少有人見過。她曾經是最小的花魁,奪花魁的那一年,她只有十一歲。
“媽媽,叫我什么事?”“姑娘,你已經三年不去爭奪花魁,媽媽想,今年的花魁應當是你。”“我本無意這些,若媽媽執意如此,我也不好推脫。只是還像從前那樣,賣藝不賣身。”“好好好,那你快準備準備,一個月后就要選花魁了。”
回到屋里,她彈起了琵琶。還記得,自己七歲被人賣到青樓,學習琴棋書畫,善舞,她的一舞曾讓望云樓賺得了三千銀,從此不再露面,每日里彈琴練舞,也有一番情趣。此時,她已經想到如何奪取花魁。
【望云樓】
選拔花魁的日子愈來愈近,她的舞蹈已經排練完畢。
選拔大會如約而至,許多文人墨客趕往望云樓,原因是望云樓頭牌玉娘和三年未出現的麗娘將出現在這里。
第一個節目是玉娘的歌曲,一首春江花月夜醉倒了人的心。她穿著半開叉的紗衣,白皙緊實的修長大腿從開叉處露出,嫵媚的姿色令人神往。
接下來的幾名女子并不怎么出挑,終于輪到了麗娘,她身著雪白紗衣,一頭秀發飄飄灑灑。
舞樂響起,她宛如天仙一般從上空降落,雪白紗衣包裹著她消瘦的身軀,蒼白的皮膚泛起絲絲紅潤,朱唇微啟,她赤足立于蓮臺之上,揮舞著輕薄的長紗翩翩起舞,舞姿綽綽。嫣然一笑,更是傾國傾城。臺下的公子紛紛出價,價錢一直升到了五千金。這時,一位溫文爾雅的男子平淡地說道:“一萬金,這個姑娘我要了。”“公子出手真是大方,只是小女從不賣身。”“舍妹年方十六,與姑娘年齡相仿,希望姑娘愿意移尊駕到鄙府陪伴舍妹,云某定用心招待。”杜媽媽連忙擺出一副獻媚的面孔走過去道:“公子,麗娘你盡管帶走吧。”麗娘心中猛然一震,她竟然就這樣被杜媽媽賣了。“媽媽!你···販貳薄骯媚錚?闈氚傘!?
那一天,她走進了云府的大門,也就此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云府】
她來到了云府,住進了一個比原來不知精美多少倍的房間。掌事的林娘告訴她:云家小姐名叫云亦茹,知書達理,溫柔嫻靜,如今隨母親去禮佛,幾日后便能回來。她也知道了買她的是云府長子云逸風,年十七,與云亦茹關系極為融洽。她住進了絳雪軒的側室,名為小姐的貼身侍女,實為陪伴小姐,倒也算的云府的主子。
兩日后,云亦茹回到家中。她才走進絳雪軒便看見了亭亭玉立在門口的麗娘,問道:“你就是哥哥新派來陪我的?”“正是。”“好美啊!我從未見過你這樣美的女子。”“小姐謬贊了。”“你就叫我亦茹吧,你叫什么名字?”“小姐就叫我麗娘吧。”云亦茹雖是大家閨秀,端莊大方,溫婉親切,倒也活潑明麗,難怪府中其他人都稱贊她。
【一月后】
云亦茹和麗娘很是投緣,很快成為姐妹,這日,麗娘因要制梨花糕,去花園采摘梨花。她坐在樹枝上,摘下一朵朵梨花放進花籃里。清淡的鵝黃色襦裙垂到樹下,頭發上只簪著一支銀釵,額上貼著紋飾。素雅的裝束顯得恬淡安靜,梨花在風的吹拂下飄落,將她包圍起來。這美輪美奐的景象恰好被路過的云逸風看見,他站在不遠處望著這幅畫一般的景象。輕輕地走過去,麗娘竟沒有發覺。她伸手去采摘更高處的花朵,卻一不小心踩空跌落。“啊!”正當她以為自己會摔倒地上時,一個溫柔的臂膀接住她,她有過一瞬間愣神,又連忙掙扎開,低頭道:“多謝少爺相救。”“沒什么。”麗娘立刻拎了那一籃梨花轉身離開,云逸風站在原地久久不動,剛才的景象實在太美!被梨花簇擁著的她仿佛仙女降到了人間。
今日再次見到云逸風,他褪去了貴族的光環,溫柔親和,讓麗娘久久難以忘懷。所有的一切,都被云亦茹看在眼里,她看出麗娘喜歡哥哥,有心成全。
【綽影閣】
云亦茹走進哥哥的書房,看見哥哥坐在案上沉思,她輕輕走過去笑道:“哥哥可是在思念今日的美人兒?”“亦茹!”“麗娘天生麗質,連我這個女子都難免動心,更何況是你。關關雎鳩,在河之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觀察到她心里也在想著你,你也喜歡她,為什么不在一起呢?。”“真的?”“今夜我安排你們見面,你找機會告訴她,你喜歡她。”“這販販販好吧。”
【絳雪軒】
回到房間,云亦茹叫來麗娘,說道:“今日的梨花糕很好吃,晚上你替我送些給哥哥。”“是。”她一想到云逸風,心里就砰砰直跳,臉也不由自主的紅了起來。云亦茹補充了一句:“記得穿戴的漂亮些。”“為什么?”“啊販販販這個,你別管,一定穿漂亮點哦!”
晚上,麗娘換了一身衣裳,將梨花糕帶到綽影閣。
【綽影閣】
她敲敲門,里面傳來一個溫和的男音:“進來吧。”麗娘走進房間,放下裝梨花糕的盤子說道:“小姐讓我把梨花糕送來給少爺,若少爺沒有什么事,奴婢先告退了。”“別走!”他沉默了一會說道:“愿意成為我的女人嗎?”“什么?少爺這是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我喜歡你!”他將麗娘摟在懷里,抬頭向她的嘴唇吻去。她驚呆了,忘記了掙扎。直到他松開手,麗娘才反應過來,她生氣地說道:“您是云府的少爺,奴婢只是一個丫鬟,不配侍奉少爺!”“可是我不嫌棄你是個丫鬟。”他霸道地將她推到門邊,不由分說地吻去,他用刀鋒般薄薄的嘴唇,咬住她的嘴唇溫柔地摩挲著,仿佛在親吻嬌嫩的花瓣,他的舌頭在她口腔里頗為熟練地舔舐著。兩人緊緊挨著,他好像就這樣抱著她永生永世。
他那不老實的手伸進麗娘的衣服,撫摸著她裸露在肚兜外的鎖骨以及脖頸,單薄的輕紗一樣的衣服被他褪去她纖細柔軟的腰肢讓他不舍得松手卻不敢深入。麗娘的手也搭在了他的肩上,白嫩的柔荑環著他的脖子,二人難分難舍。
販販販
回到絳雪軒的路上,她還在回想剛才的一幕,她是喜歡他的,但她不敢,也不配。她怎么可以如此失態失儀,方才,差一點就失身了。
從那以后,她時常去綽影閣,每一次都是盡興而歸,他們一起登山,一起賞景,他們在山頂
上牽著手共同宣誓,今生今世,白頭偕老。
就在云逸風和麗娘感情越來越好,他為麗娘更名為“墨笛”。這時,云家老爺云嶺云太尉回到府中,還帶回了一個女子,她名叫楚素儀,年十八,是楚家嫡女,身家顯赫。聽到消息云太尉意欲將這位楚氏小姐許配給長子云逸風。
他安排兩人見面,云逸風坐在偏座,心不在焉,無論這個女孩再好,他的心里始終想著墨笛。
她走進湖心亭,優雅地輕輕一拜坐在側坐。身著柳色長裙,外罩豆青小襖,外鑲兔毛滾邊,腰佩玉玦扇墜,舉止間,高雅脫俗。挽著墮馬髻,插著琉璃珍珠步搖,簪著一排清幽幽的茉莉。肌若凝脂,顧盼神飛。臻首蛾眉,美若天仙。她溫柔的眸子望著云逸風,少女的心砰砰直跳,看著面前的男子心想:原來這位云家公子這般瀟灑不凡,就是爹娘從未囑咐,我也一定要嫁給他。云逸風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她和麗娘的美是不同的,她是大家閨秀,是尋常女子所有溫柔端莊的美,而麗娘卻像天上的仙女落入凡塵,清凈純潔,她是月宮的女神!
這時,云嶺看著楚素儀笑道:“聽聞小姐最擅瑤琴,不知老夫和犬子可能一聞?”“云伯父客氣了,素儀不過略通一二,讓伯父見笑了。”她讓丫鬟取來瑤琴,試了試弦,略一思索,彈出一首《陽春白雪》。琴聲清越,悅耳動聽,繞梁三日不絕。“好琴!”湖心亭后轉出兩個美人。一個是云亦茹,另一個便是麗娘。云亦茹一身紫色留仙裙,笑盈盈坐在云逸風身邊。墨笛站在她身后,嫣然一笑蓋過了楚素儀所有的風頭。“這是小女云亦茹。”“云小姐好。”“楚小姐今后就叫我亦茹吧,我比楚小姐小幾歲,不知可能與您以姐妹相稱?”“我叫楚素儀,妹妹今后叫我素儀便可。不知這位姑娘是誰?”“奴婢墨笛叩見楚小姐。”“可惜了,如此美貌,怎會只是一個丫鬟?”“她不是丫鬟,她是哥哥的人。”楚素儀一怔,繼續說道:“原來是這樣。”“墨笛最擅舞蹈,方才見姐姐琴彈得極好,不如叫墨笛為姐姐舞一曲可好?”“如果墨笛姑娘愿意,我自然奉陪。”“勞駕小姐了。”“說吧,舞什么曲子?”“鳳舞九天。”“甚好。”
云嶺聽到女兒的話,心里咯噔一下,他陰沉著臉對云逸風命令道:“你跟我過來!”“是。”
三個少女湊在一起,正歡快的交談著,誰也沒有注意云嶺的臉色和云逸風的離去。
【秦思閣】
“逸風,你當真喜歡那個婢女?”“是。”“孽障!你是我云家唯一的少爺,怎么能喜歡上一個低賤卑微的奴婢!”“我不在乎!她是奴婢如何?我只知道那是我最愛的女人。”“那位楚小姐長得很美,性格也好,只有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你。”“無論她再好,就算天仙下凡,我也只要墨笛。”“真是豈有其理!如果你不答應娶楚小姐,我就殺了她!”“爹!不要!”“我說話算話,限你三日時間考慮,過了三日還不決斷,我就殺她。”
那晚,他讓墨笛二更時分來自己我臥房,她溫柔的答應了。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他苦笑,“對不起,我不得不辜負你了。若他沒有用你的命來威脅,我寧愿拋棄我侯門公子的身份,陪你游蕩江湖。”
一更,楚素儀來到他的臥房,她坐在他身邊,沖他溫柔的笑。“你愛我嗎?”“愛。”她深情答道。“那我娶你可好?”“好。”“今夜要你陪我,你愿意嗎?”她沉默半晌,答:“愿意,只要你開心。”
他親手解開她的衣裳,拔去她頭上的金釵步搖,將她摟在懷里躺在床上,二人魚水之歡時,墨笛正在自己房中梳洗打扮,絲毫不知將要看到的,不堪入目的畫面。白日里那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變成了那個樣子,昔日柔情脈脈的云逸風邪魅的笑著。
她走到了臥房外,聽到里面傳來一個男人的喘息和一個女人的嬌笑,她一愣,仍然推開了門。她看見二人衣衫不整躺在床上,她冷笑。“云逸風,墨笛就那么不值錢嗎?玩完騙完丟在一邊,摟著新寵入眠。”“我從未愛你,你以為自己配嗎?你不過是一個卑賤奴婢。”也是,你是侯門公子,我不過是個奴才,奴才與主子之間怎會有好的結果?”她轉身離開,云逸風推開了楚素儀的柔荑,披衣下床,冷冷說道:“走吧。一月后,我娶你。”“娶我,你不后悔?”“不悔。”
第二日,墨笛準備向云亦茹告別,就此離開云家。
“亦茹,我準備離開云家。”“為什么?你走了,哥哥怎么辦?”“我與他之間已無牽連。”“到底怎么了?”“云逸風就要娶楚素儀了,我留下來,算什么?還不如一走了之,從此再不相見。”“這販販販一定是誤會!哥哥怎會如此絕情?我去問他,他不會不要你的。”“不要去了。”云亦如嘆了一口氣“東西都帶好了嗎?你要去哪兒呀?”“天下之大,自有我容身之處。”“你告訴我,我不會告訴其他人的。”墨笛笑了笑,卻不說話,轉身離開。
云亦茹來到了云逸風的書房,看見楚素儀一襲抹胸紅衣站在他身邊研墨。她冷笑“哥哥,你為何要這樣對墨笛?你們之間當真一點情意也沒有了嗎?”“是。”“她已經走了。”他的手微微握緊,卻裝作毫不在乎的樣子冷淡地說:“以后素儀就是我的夫人,墨笛的生死關我何事。”“你!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人。”
【二十年后】
一女子立于江邊,水色長裙在微風吹拂下微微動蕩,她面垂輕紗,吹著笛子,哀怨的曲調中含著孤獨,二十年了,也不知那個絕情的男人現在怎么樣,他們幸福嗎?
“敢問姑娘芳名?”女子心頭一顫,這種聲音為何這般與自己的心靈有所感應。“大人何意?”“姑娘非常像在下的一個故人。”“是嗎?那她是誰?跟公子又是什么關系?”“她叫墨笛,是我此生最愛的女人。”她轉過身來,望著他輕笑,那雙美麗的眸子讓他呆住。“當真是最愛嗎?”“是。”“她走了。”“去了哪兒?”“我不會告訴你。”“楚素儀已死,我爹也死了,我想讓她回來。”“過去的情,還是忘了的好,就算此刻追回來,也和從前不再相似了。”女子不再看他,繞過曲折的小橋離開,卻有兩行清淚隨著清風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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