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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山的柿子熟了
電視、報紙、網絡、有獎征文、“柿民”海選……是怎樣的鋪天蓋地,讓一向氣定神閑的我也難以抵擋這么凌厲的宣傳攻勢。走,去蓮花山摘柿子去。
蓮花山,地處鄱陽縣北部的蓮花山鄉境內,屬安微黃山山脈西南端的余脈,是潼津河和昌江的源頭,森林覆蓋率87%,被譽為贛東北綠色明珠……這是我在蓮花山鄉第二屆柿子旅游文化節的宣傳文案中了解到的信息。作為土生土長的鄱陽人,對自己家鄉的風土人情知之甚少,也算是我的一大缺憾吧。所謂愛屋及烏,我做得不夠好。而蓮花山盛產柿子,我也是頭一次聽說。
柿子于我并不陌生。老家村西頭的山崗上就長著五六棵柿子樹。小的時候,沒少光顧那里。小伙伴們一個個人小鬼大,說柿子要等到熟了才能摘,否則吃了會肚子痛。可柿子啊,什么時候真正等到熟了才下樹?有小伙們更機靈,借著月光,邀上一兩個,爬到樹上把將熟不熟的柿子摘下來,拿回去藏到米缸里糠缸里,過不了幾天柿子就全熟了。當然,剩在樹上的也用不了兩天就會被消滅干凈。
北宋詩人張仲殊曾寫過贊美柿子的句子:味過華林芳蒂,色兼陽井沈朱,輕勻絳蠟裹團酥,不比人間甘露。老家的野柿子呈錐狀,色澤金黃,味甘甜,抑或許是張仲殊見過的柿子?甚至比詩人所吟誦的更珍貴——在生活極為貧困的年月,像柿子這樣的野果子曾充當過填充肚子的“副食”呢。
畢竟是兒時樂趣里的小片段。當年的小山崗已被夷為平地,在那里建起了制鞋廠,幾棵柿樹自然也是不知何處去了。而柿子與我也闊別二十多年了。不知蓮花山的柿子能否為我送來記憶中的那份原汁原味呢?
和文聯徐主席一行一早出發,因路上多處修路,一路顛簸近兩個半小時,我戲稱,不到蓮花山,不知道鄱陽有多大(鄱陽縣為江西省人口最大縣,土地面積為省內第二)。其實,不用入蓮花山鄉境內,一進入它前面的柘港鄉就能看到連綿不斷的山林了,一座接一座,波浪般起伏著向我們涌來,間或幾處村莊在山腳下點綴著,才讓這奔涌而來的山林于我不致有太多的陌生感,距離感。要知道,在鄱南老家也只有那么幾處低矮的小山崗,且接下來的二十多年我都一直呆在城里。雖也曾拜訪過幾處名山大川,但也只是做客般拜訪而已,只是過客,匆匆的,并未曾留下什么難以割舍的戀戀情結。如此看來,是否是我的鄉土觀念過于強烈,導致自己的某些認知和情感又過于狹隘偏執了。
越往前走,山林越茂密,越蒼翠,越有種神密感。有文友說,如果不是這條新修的蓮花山公路,我們可能連文化節開幕式都趕不上了。
蓮花山柿子旅游文化節主場設在蓮花峰山腳下一個自然村里。一進村就隨處可見柿樹,金黃的柿子吊墜般掛在樹上,顆顆,串串,因葉子的掉落更顯碩果累累。場地四周更是柿樹林立,足見組織者的良苦用心。有老鄉將熟透的柿子擺在舞臺前,那份誘惑,任誰也是抵擋不住的。先剝了兩個嘗嘗鮮,滑溜溜地果汁一入口,透著心的甜。雖是在如此熱鬧的場地,吃相卻像極了打小時的不管不顧。這味道——二十多年了……
既然是柿子節,最直接的體驗當然是摘柿子了。組織者在場地周邊的柿樹上吊了竹籃,年青力壯者紛紛爬上柿樹,把摘下的柿子放到竹籃里,然后就可以自顧帶回家了。站在樹下的人舉頭望,也是開心,決不會有“吃不到柿子說柿子澀的”。因為柿樹到處都是,售賣柿子的也隨處可見。為了讓更多的人參與到摘柿子活動中來,組織者準備了很多摘柿子“神器”——一種當地人專門用來摘柿子的竹制工具。一根長長的竹桿,竹桿頂部用刀削開,削細,巧妙地編織一個正好可以容納柿子的漏斗。誰看上了哪個柿子,把漏斗往其身上一頂,再轉動竹桿,柿子也就安安穩穩地落進漏斗里了。一時間,樹上樹下全是摘柿子的人。偶爾,有一兩個柿子不小心從樹上掉下來,條件反射砸出的一兩聲惋惜也會因那金黃汁水的流出而條件反射地溢出開心甜蜜的笑來。
上午的開幕式是在歌舞聲和熱火朝天的采柿子活動中結束的。因了參與活動的人較多,蓮花山鄉政府將我們安排在一戶農戶家里食宿。說是農戶,其實是農戶家自己開的小賓館,三層的樓房設置了十二間客房,高檔的裝修足見這家農戶生活的殷實。讓我們更感意外的是,用餐的菜肴居然全是當地的“野味”:野蘑菇,野木耳,野竹筍,老鄉說,連豬肉都是沒有吃過飼料的土豬肉。老鄉們說著自豪,也讓我們的味口大開。在村子邊上的文化活動廣場,老鄉們把各自家里的藏貨都亮了出來——野味被一字排開,干木耳,干山菇,干竹筍,干杮餅,山茶油……游客們把小小市場擠了個水泄不通,好一幅鬧市搶購圖。
下午,我們爬上了蓮花峰,古老的白云寺正在修繕,而千年紅豆杉依然蒼健、翠綠,給大山增添了無窮魅力。煙霧繚繞中,游客們進進出出,上上下下,又給大山增添了無窮活力。我國自古就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傳統,為激活當地經濟,蓮花山鄉黨委、政府大打“山”牌,以生態促旅游,以文化促發展,走出了一條富民強鄉的新路。柿子旅游文化節就是蓮花山鄉向外推介、宣傳蓮花山,吸引、吸納游客及投資的有效平臺。據鄉領導介紹,上屆柿子旅游文化節過后,蓮花山就迎來了旅游爆發期,想必今年亦是如此。
信息化時代,頌歌隨處可聞。或是聽多了,有點麻木,或是心性本就如此,我是不太喜歡唱贊歌的。可是當我面對一群人為了這片土地和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去勞苦奔波,卻激情四射,人性中所有的柔軟都會被瞬間打開,流出感動……
在離開蓮花山的時候,又經過軍民水庫,這十里長廊像似嵌在蓮花山鄉門上的一塊鏡子,觀照著這里的每一次變遷。穿行在山水之間,不禁想起宋代大詩人張舜民的一首《薄臺》:屈曲清溪十里長,凈涵天影與秋光。此行卻在樊川尾,稻熟魚肥柿子黃。
多么應景!金秋十月,這十里清溪又一次照見蓮花山的柿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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