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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不去的記憶
致——回不去的童年。
父母是國防建設首批開拓者。我們的童年在父輩鏗鏘的口號,悠揚的勞動號子中,在中國夢里,悄悄長大。
那里人跡罕至,生活極度艱苦。四面環山,出門即上坡,下坡。想找塊平整土地都沒得,似于外界間隔而不知世界之大乎。乃不知百貨大樓,無論游樂園,學校矣。父輩整日忙于革命工作,無暇顧及咱們。我們成了山林里的小野牛,自顧自地快活、悠閑著,愜意得很。這很大程度影響著我們以后的人生態度呢。
我們居住地叫大本營(或指揮部)。四座向陽的山脊,建有簡易住房。安置著從全國各地來的幾百戶人家,都是為了共同的革命目標走到一起來的。口音不同,生活習慣不同;飲食風俗不同,人們的性情不同。有大度的,有斤斤計較的。到此相聚就把家鄉的習俗,幾乎拋棄。這里南北通薈,有了自己不成文的習俗。在家里說作他人不懂得方言,出門便咬文嚼字搬起生硬普通話,南腔北調好笑得很喲。
共和國那時以建設為主。每家都有3,4個孩子,多則5,6個。所以,那時我們有的是玩伴。不像如今“只生一個好”,玩伴都沒嘚。因為人多,年齡懸殊也大。
我們常玩游擊隊攻山頭的游戲。一群孩子一分為二,大的做頭領。一伙踞于高處,八方防守;一股反勢力奮力進攻著,沖鋒著,努力想把對手趕走噻。守衛者頑強抵抗,誓不讓對手占領陣地。攻守雙方喊殺震天,負傷掛彩者有之,衣服撕扯開者有之。沖上去又被推下來,拉鋸般反反復復;人人奮勇,個個爭先;因激動、興奮、熱血沸騰,個個小臉通紅,汗流而不顧。不畏掛彩,不懼疼痛;衣裳被撕扯開都不顧惜。與生俱有天不怕,地不怕似的。老子英雄兒好漢,視榮譽重于生命喲。
平日聽大人們講民族英雄,抗擊外來侵略的故事。童年起,就立志學英雄,做英雄;都把自己比作楊子榮,黃繼光,董存瑞。人人都頂天立地,個個都男兒氣概。總以為我們最愛國,衛國。準備著,時刻準備著,為共產主義事業奮斗終身是我們的理想。
我們這些“野孩子”,腰上常備有細膠皮電線。每至夏季天旱少雨之時,約幾個玩伴,去不遠處河里摸魚。那時河里的魚兒好多喲,花鰾子,河鰍兒,苦扁石等等。選段激流淺灘,脫去衣褲,相互攙扶走向河心。各自選好一段位置低頭、弓腰、俯身、撅著屁股輕手向石下探去,睜大著眼似火眼金睛般,一眨不眨的盯著水里。輕提腳,緩落下以免濺起水花、響動,驚跑水里游魚。
那時河里有“黃鴨叫”的魚。頭大嘴闊,柔若無骨,黑黃間雜,體型極像滑鰱魚。肉質細膩,鮮美,燉湯極為滋補。愣頭愣腦的很好捉,咱們又叫“傻瓜魚”。只是它的大頭左、右及正中有骨刺,如三叉戟緊貼身體。遇襲時立馬就張開,極易被突起骨刺扎破小手,一旦被扎,傷口很癢癢。我們雖極為小心,但還是會被“黃鴨叫”扎傷。我們光著膀子在烈日下,2,3天脊背便被太陽灼傷,曬脫了皮。傍晚回家,把串魚往灶臺上一放;姐姐,媽媽會做道好的下飯菜。有了這一功又逃過一天野玩的叱問。唉!玩,也是要付出代價的嘛。那時就盼著,快快長大嗦……
夏初時節,淅淅瀝瀝的雨水,下透山巒,下透田野,淋濕人的心啦,厭煩得很啰。媽媽說:‘這是“梅雨”,每年這時山上的楊梅就紅啦’。古詩云:“梅子黃時雨”,就是說這個時候。此時,我知道了雨也有名,“梅雨”多好聽嗦。從此喜歡上古詩詞,喜歡了解出處,探究某個詞典故,深陷其中。李白斗酒詩百篇,雅士好酒噻;唐伯虎三笑傾秋香,文人風流嘛;銅板鐵琵,東坡高唱大江東去。性情灑脫豪邁,就是騷人本色;我認為。
那時周六上半天課,下午休息。約好4,5個伙伴,放學回家趕緊扒上幾口飯;把自己的小書包空出來,臨出門又順手背個小簍子;告訴姐,摘楊梅去啦。左挎書包,右斜簍子感覺很是威武神氣的,向早約定好的地點集結。一路上說著在學校,各自的囧事、趣事。發表各自意見看法,不知不覺很快進入大山腹地。楊梅樹大都不會很高,盤枝交錯,枝杈縱橫,葉兒繁茂。紅紅的楊梅,在葉的襯托煞是喜人,誘惑力極大。遠遠地瞧見山坡上那火紅的楊梅,我們發聲吶喊,如百米沖刺般,跑至樹下。男的迅捷、蹬、蹬爬上看中的樹枝,女的在樹下撿拾。暫時休談怪論;一手攀附著樹,一手麻利的采摘紅紅的楊梅,還不時的順手送2顆又紅又大的烏梅嘴里,向伙伴嚷嚷著“好甜,甜蜜啦”。
因為人小,身手矯健還不時如猿猴般,竄上飛下,耍著驚險高難動作。借著樹枝的柔性及攀附的技巧,在樹上借樹與樹之間的相牽,順勢攀附到另棵樹上引得女伴及發小驚呼,稱奇夸能,而沾沾自喜嘞。我們在山林中得到鍛煉,增強體魄;獨立意識提高了,為以后的歲月打下好的基礎。采摘楊梅讓我們懂得勞動的喜樂,汗水與收獲是相等的,幸福是勞動創造的。
會在某天與小伙伴們玩倦了,不想玩了,轉而去扯竹筍。幾個小不點鉆進密不透風的灌木叢中,上躥下跳,眼似流星,手勢電。看著破土而出小竹筍,小手一攥,身體一帶順著力道,手不用勁竹筍就已在懷抱里。竹筍上有毛,且灌木有荊棘,茅草割手很是不爽,這樣的事,咱們男子漢都是自己干,從不令女孩子沾邊。我姐及鄰家女子要同咱們去扯竹筍,我是萬萬不肯的。
這個時節村子邊緣都有收山椒子的攤點,據說山椒子能提煉出油脂,工業價值高。十歲前,每年便伙同3、5個伴當,挎著籃子去山嶺采摘。此時已是仲夏,氣溫很高。咱們等爸媽上班才出發,趕在還不很熱時快速采摘,速速下山。攢些零鈿,其他的伙伴都是換零食,我卻是把大多的錢換成岳飛,青年近衛軍,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西游記,三國等連環畫冊,唐詩宋詞書籍上。我也因此知道好多的知識……
自然界都有自己的規律,絕不越雷池。螞蟻也一樣噻。
看我們如何使壞,斷送和平,挑起螞蟻之戰的?捉幾只甲派螞蟻放入乙地界,挑起事端。方寸地霎時氣氛凝重,戰事緊張。雙方都小心翼翼的,謹小慎行;為了令雙方速速開戰,咱們繼續扇陰風,點鬼火,各干掉幾只小螞蟻,令事態升溫;螞蟻見同伴被殺,調兵遣將,督促部卒;野豎旌旗,期門受戰;嚴陣以待,如臨大敵;并派出哨探及傳令兵。我們再次把部分哨探及欲回老巢的傳令兵,半路截殺。戰事終起,狼煙滾滾。但見雙方螞蟻死拼,利齒穿骨,斷臂折戟;尸橫遍野,天昏地暗嘍。螞蟻是有靈性的,只一小會就覺察事有蹊蹺,有幾只在游說罷兵停戰;戰事眼看就完,好戲即將收場。我們還沒盡興呢,又把旁邊勸解的機靈螞蟻干掉。戰事愈演愈濃……而我們又覺索然無味,各自散去。這就是童年,破壞欲極大;童心易變,無規律;不能持久,專一矣。
每個童年都有一個心中的“老家”。那被稱做老家的地方,很遙遠,很溫馨,是圓夢的地方。是爸爸的爸爸媽媽的家,我們叫爺爺奶奶。是媽媽的媽媽爸爸的家,我們稱呼外婆外公。我們很難得回一趟老家,因為路途遙遠,交通極為不便噻。還、就是經濟拮據,足襟見肘,沒得啥子錢。帶四個頑童,在交通不發達時旅途是極為艱幸的。
記憶里我還是很小時,母親不知何事,帶我回過一次“老家”。為了這次遠行早在半月前,爸媽就時不時掛在嘴上,做作準備。并預先告訴帶我回老家,看外婆。我也為此很興奮,告訴小伙伴們;許諾,會帶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回來;還有很多的打戰的最新連環畫。弄得沸沸揚揚的左鄰右舍都知曉了,并關切詢問。
動身前天晚上,爸媽安排我們早早睡覺,反復告誡明日天不亮起床,我也信心滿滿的應承。凌晨五點,爸媽輕聲的喚我起床。睡意正濃得我,瞄一眼爸媽興奮又激動的臉,往溫暖的被窩縮縮,回曰:“我不去啦!”緊張的爸媽好一陣尷尬。聽媽說:“這么冷的天,孩子不去就算啦。”沒曾想爸趁媽轉身瞬間,果斷把我抱起,在我睡意朦朧臉上打一巴掌,我立刻清醒過來啦。
冬季的五點,黑漆漆的,天上還有星星在閃。冷風吹的我連打幾個冷顫。一路上是走路,坐車,轉車新鮮勁很快過去啦。在車上睡不好,吃不好,且餓得快。媽媽也辛苦得很,可越往前走,媽媽分明越來越不安。在火車上臨近故鄉地界,周圍都是熟悉的鄉音,媽媽心潮起伏,越發不能平靜,她一會兒站起,一會兒坐下,一會兒向鄰近乘客詢問到某地還要多久,何時下車?問某地的新變化?細細的問,細細的聽,臉是熱切的,渴盼的,焦灼的,無法掩飾的神情。鄉民聽著媽變了味的口音、表情,與媽媽熱聊起來。媽媽敘說著少小離家遠赴他鄉的情景,不時拭去眼角的淚花;令父老鄉親嘖嘖不已,有幾位阿姨,大姐簇擁著媽問:在那遙遠的地方發生的傳奇故事?媽逐一細致解說,令女性激動、驚呼。有幾位姐姐問我:“你們家在哪,遠嗎?那好嘛?我們去你家玩可好?”我說:“我們家好遠,要做好久的車噻,在大山里面,我家沒得好多飯吃啰”。令滿車廂的人大笑不已,呼為“小氣鬼”。
我一直很奇怪,在外婆家。哪些與媽媽相差無幾的稱媽媽——滿姑或滿姨。我叫他們哥哥或姐姐。直到以后很多年,才知道有的時候,在有的地方是不按年齡大小稱呼的;這就是在中國才享有的“輩份”嘞;
光陰荏苒,往事如煙;遺失的記憶,因文字緣喚醒、找回。每個時代,每個地域,每個環境及所處的生活態度不同,經歷不同。今擷取一朵與君共賞。
遠去的童年,不老的記憶;一段充滿歡快的兒歌,一段忘卻不了的記憶,一段無憂無慮的旅程,一生念念不忘的夢縈,這就是忘不了的記憶,永遠回不去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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