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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本是瑤池里的一株蓮,漠看人間風與月。
蓮開七瓣,清心,凈欲。
九天神女日日以血澆灌,享受日月精氣浸養(yǎng)。靈智漸生,得以化形。
神女賜名:蓮笙。以蓮之身,化吾之生。
我仿造神女模樣,化作女子,只是額前未有朱砂,唯有一朵蓮花覆于右眼眼角。
神女說,那是獨屬于我的靈根。靈根若散,我便再無生機。
仙童彌梓頑劣,從腰身將我折斷,送至輪回臺,墮入凡塵。
二
終年生長于九天之上,未見過塵世的繁雜,帶著些許新奇,些許迷茫,我踏入街市,靜看著四周的喧鬧。
隨意找了一處安靜的茶樓入座,店家站于遠處看我,不敢上前。
我不禁失笑,眼角蓮瓣輕顫,宛若活物。
兀自取了茶盞,品嘗塵世的清茶。不得不說,塵世清茶,清冽、甘甜。不似九天上,瑤池里的靈水,無色無味。
“姑娘,可否拼座?”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搭在桌邊,梵音般讓人靜心的嗓音在我耳側(cè)響起。
我抬起眸子,看向這個大著膽子跟我搭話的男子。
干凈的眸子,墨玉般溫潤的面龐,一頭長發(fā)隨意用了一只木簪斜插著。
我有些愣神,這個男子太過俊美,除了九天神女,這大約是我見過的最美最有仙氣的人了。
當然,也要除卻我。畢竟我只是一株蓮,就連化形,也只是剽竊了神女模樣。
神女說,世間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生靈,即使是雙生子,也不是一模一樣。
“四處空桌甚多,何故只取我這半桌?”我發(fā)問。
他盯著我的眼睛,然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好茶當應(yīng)景,面對姑娘如此天人儀容,子逸覺得這茶水也變得香甜了呢!”
原來,他叫子逸。原來,他也如尋常男子一樣,俗不可耐。
美貌嗎?只可惜,這一切的殊榮都不該屬于我。
“公子說笑了。若要落座,請隨意。”
我大感失望,難得他給自己一股親切的感覺。
再喝茶水時,只覺索然無味。
他坐在我對面,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只專注于品茶,不再看我,似乎是遺忘了我的存在。
“好好好。”他一連說了三個“好”,不知是在說人,還是在說茶。
“若是有緣,他日再見。”我站起身,拂拂衣袖便準備離開,卻驚覺,自己竟身無分文。
他看了看我,未多言,只是對我笑了笑,說了句:“姑娘的茶水錢,子逸付了,只當是子逸的賠禮吧!”
“賠禮?”我不禁疑惑。
“占了姑娘的桌子,擾了姑娘的興致,這都是子逸的過錯。”他緩緩開口。
我輕笑著點點頭,有人付賬,也省卻了我再動用靈力去變銀子了。
三
離開了茶樓,我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長街上行走,看遍凡世煙華。
人們紛紛駐足觀望我,品評我的美貌,我的氣質(zhì)。
我想笑,卻又不知笑從哪里來。凡世粗鄙的人類,僅僅空以皮囊論人。
走了許久,繁雜的人群漸漸疏散了,我抬頭看天,才驚覺,暮色已然沉重了。
我繼續(xù)往前走,畢竟,我不屬于這個世界,在這個世界里沒有安身之地。
“天色已晚,姑娘何故一人落寞于此?”一聲粗獷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只見一隊膀圓腰粗的大漢攔住了我的去路,為首一人,臉上還有猙獰的刀疤。
我轉(zhuǎn)頭便走,我雖是天地滋養(yǎng)的靈物,無奈根基淺薄,是三界之內(nèi)最為弱小的存在。
刀疤大漢拉住我的衣袖,剩下的幾個大漢圍住了我,我的手心溢出了汗,特有的蓮花香氣也隨之散發(fā)出來。
一柄銀色的劍從遠處飛來,斬斷了我的衣袖,大漢應(yīng)接不及,坐倒在地上。
我抬頭看去,子逸站于一棵樹叉上對我淺笑。暮色在他的身上籠了一層金光。
四
子逸帶我去了一家名叫落塵的成衣店,雖為落塵,店里卻纖塵不染,少有清客,甚至還有股與塵世格格不入的梵香。
店主是位清秀的姑娘,一襲素白衣裙襯出她婀娜的身形。
“這位姑娘看起來有些面生,是蕭公子的新歡嗎?”
“雪姑娘說笑了,子逸與這位姑娘只是一面之緣罷了,連姓名尚且不知,何來新歡之說?”
子逸輕笑著解釋,然后隨手挑了一條白裙給我。
“姑娘如蓮花一般純凈,不該為粗俗之人所染,故子逸斷了姑娘衣袖,還請見諒。”
我未答話,只接了衣裙來,搭在腕間。
他的眼睛很清明,我看著他,良久才開口道:“多謝子逸公子了。”
長裙絲軟質(zhì)柔,裙裾上繡著半開的蓮。
“姑娘穿此蓮裙果然合適,初見時,子逸便覺雪姑娘的鎮(zhèn)店蓮裙與姑娘最為相配。”
我看著銅鏡中自己眼角的蓮花,輕輕笑了笑。
“這都是雪姑娘的手藝了得。不知雪姑娘此裙是如何賣的?”
“此蓮裙乃一次興然所做,既與姑娘有緣,便送與姑娘了。只是姑娘要留一樣東西在這里。”
我失笑,果然世間人們都是這樣粗鄙嗎?
“不知雪姑娘所要何物?”
“姑娘的名字。”
“哦?”我有稍許驚訝,不明白她為何要留我的名字。
看到我的吃驚的樣子,雪姑娘唇畔的梨渦溢出了笑意。
“姑娘不必訝異,雪只不過是想替蕭公子問罷了。”
我看向子逸,果見他興趣盎然地盯著我。再看雪姑娘,雖是淡漠,眸光里卻還是夾著些許苦澀。
“蓮笙。”
五
我一個人走在街市上,蓮裙微微擺動,彌散著淺淺的梵香。不知是雪姑娘的店中香,還是子逸的手中香。
子逸身上也有股極淺的梵香,雖然淺薄,卻逃不過我生為靈物的感知。
街市上的燈火紅紅的,微灼我清靈的眼。神女曾說,塵世的燈火,染了污濁,不再圣潔。
“喲,這位姑娘長得當真是標致,來樓中坐一坐吧!”
施了厚重脂粉的妖艷婦人攔了我的去路,伸出涂了紅色丹寇的手,想要拉住我的衣袖。
我往后輕避,不讓她沾滿凡世煙氣的手,觸碰到素白的蓮裙。
“呵呵,姑娘不必拘謹,喚我紅娘便好。”
樓中燈火通明,琴瑟靡靡,貌美的姑娘半解衣衫,蔥白的玉指拈著酒樽。
濃重的胭脂香,辛辣的烈酒氣,塵世的污穢。這一切,讓見慣了皎白燈火,聞慣了純凈靈氣的我,逐漸迷失。
紅娘領(lǐng)著我往高臺上去,我亦步亦趨地跟著,帶著一絲新奇,也帶著一點渴望。
“此女只因天上
有,人間難能幾回尋……”紅娘說著最俗氣的話,卻也讓我原本警戒的心一點點放松下來。
樓下原本吵鬧的人群忽的靜了下來,他們都震驚地看著我,眼中流落出高漲的驚艷與欲望。
最美好的詞匯,無數(shù)的銀錢,全都鋪天蓋地的向我砸來。
“呵……”我忍不住輕笑,原來,凡人,是如此的快樂。
六
古色古香的屋子里擺放著奢華的玉件瓷瓶,大紅色的紗帳迷晃了人的眼。
我坐于方凳之上,細細打量,心里卻悵然若失。忽的開始艷羨起凡世的生活來,何時我也能在這凡世尋得一處良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美人如此天姿,不如小爺我?guī)湍阙H了身,你就跟著小爺吧。”
一個著錦衣,滿身酒氣的青年公子撞進房來,側(cè)在我的耳邊輕聲承諾。
滿滿的酒氣熏紅了我白皙的臉頰,我側(cè)著頭,強掩厭惡之色,腦中卻掠過那張親切仙氣的臉。
“離我遠點!”
我出聲呵斥那個青年公子,同時站起身,打開窗子,看向遙遠的天際。
墨藍色暈染的天空,竟叫我有幾分陌生起來。九天上的顏色,永遠是單調(diào)的白色,如神女的情緒,看不出喜怒。
“小娘子人長得美,這性子倒也是潑辣,好了,天色不早了,夜色雖美,但也不如小娘子美。春宵一刻值千金,小爺我可是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
青年公子說著,伸出手來就要拉扯我,我朝后躲避,心中雖是惶恐,但卻也漸生起涼薄。
九天瑤池雖是寂寞,卻不會如凡塵如此,粗鄙不堪。
“若是我褪了這身皮相,不知公子心中可有半分心動?”
徐徐開口,青年公子滿臉堆笑,“不論你變成何樣,都是小爺心中的小美人。”
甜蜜的話會蒙蔽塵世俗女,卻是打動不了我一株蓮的靈心,同時也將我剛剛蘊起的,對于凡塵的渴望全部打散。
我伸出纖白的手,長長的指甲朝著臉上狠狠地劃了下去。鮮血順著食指流下,在蔥白的手面上,開出一朵殷紅的蓮花。淺淺的蓮香隨之彌散……
似是沒想到我會做的如此偏激,青年公子驚嚇著跑出門,原本蹣跚的步子,此刻也是疾步如飛。
笑聲輕起,帶著一絲心疼,一絲解脫,卻直直的撞擊我的心房。
看著窗臺上坐著的人,我不知是該喜還是該厭煩。
他踱至我的身旁,食指撫過我臉上的傷口,冰冷的溫度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看著他將沾了血的食指放在口中輕舔,然后緩緩開了口:“蓮笙姑娘的血與人一樣,都有清甜的蓮花香。只是沒必要,做的這么絕。”
我紅唇輕顫,話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來。最終只說了句,“這難道不是蕭公子心中所期望的嗎?”
子逸輕笑,未答話。
七
天空很明凈,時不時有微風拂過,雪姑娘坐在秋千上,拿著雪錦,素手一翻就開了絕美的花。
她的手很美,做出的衣衫也美。
男人,應(yīng)該都喜歡這樣心靈手巧的女子吧!
我這樣想著,心里莫名。連我都忍不住動心的女子,除了神女,就是這雪姑娘了。
“蓮笙姑娘。”她突然喚我,我的思緒被打亂,茫然的抬起頭看向她。
“蓮笙姑娘如此貌美,不知何家的公子有那個福分呢!”
我撫著臉上細長的疤痕,口中輕嘲:“美貌,嗎?”
美貌,美貌。
為什么都要談及美貌呢?我不過是個復制品罷了。而且,現(xiàn)在還被自己毀了容。
衙役來的時候,雪姑娘正給我泡了上好的荷葉茶。
他們看到我,滿眼都是驚艷,待觸及到那一道疤痕的時候,都不由惋惜起來。
雪姑娘上前和他們低低的交談了幾句,然后那幾個衙役便走了。
我端著荷葉茶,輕抿了幾口,“此茶清香甘甜,溫潤而不沖,最適合平復人的心情了。”
雪姑娘似乎是不知我為何突然來了這么一句,睜著蘊水的靈眸緊緊的盯著我。
我沒有說話,心里似乎有了某種異樣的情愫。
八
凡間市井最怕的,莫過于府衙囚牢。
黑黢黢的囚牢里,如今就坐著一個人,但見他衣衫整潔,臉上全是不卑不亢的平靜之色。
“你來了。”
他平靜地和我說話,像是早就預(yù)料到我會來一般。
“蕭公子為何要為我頂罪?你大可不必如此,你這么做了,我也不一定會感激你。”
我定定地看著他,俊美的容貌,淺淺的梵香,一切都是那么的讓我感到熟悉。
“何來頂罪一說,子逸只是罪有應(yīng)得而已。”他避過我的視線,語氣聽不出是悲是喜。
“罪有應(yīng)得嗎?呵……蕭公子覺得,騙的了公堂的人,騙的了我嗎?”我身上所帶的蓮花香,是殺人于無形的利器,白日的刀疤大漢,晚間的青年公子,還有他,蕭子逸。
只是,為何那兩人死了,他還呆在這監(jiān)牢里。
在他將我托付給雪姑娘的時候,我便知道,也許,他出事了。雪姑娘與衙役低語,雖是特地壓低了聲音,卻逃不過我的感知。
“可是,只要公堂的人信了,不就行了嗎?”他繼續(xù)開口。
我不知道說什么,的確,這是凡世,沒有那時間倒流的通天本領(lǐng)。
“蓮笙姑娘性子淡漠,子逸只是想,在蓮笙姑娘的身上看到不一樣的情感。只是不知,子逸有沒有這個機會。”
他忽然抬起頭,眼眸中流轉(zhuǎn)著緊張和自嘲的光彩。
九
子逸的手也如雪姑娘一樣靈巧好看,纖長的指在我的發(fā)間穿梭,指腹上仍舊是冰冷的溫度。
“蓮笙,你的頭發(fā)真美。”
他給我梳好頭發(fā),一邊將綴著長紗的斗笠從我的頭上蓋下,一邊贊嘆道。
我看著蓮花池水面上倒映的自己的容貌,出口問道:“究竟是我的頭發(fā)美呢,還是人美呢?”
我轉(zhuǎn)過頭,隔著面紗看著他。
夏日的陽光很足,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一如他眼中的光華。蓮花池中的蓮花開的正艷,無數(shù)的花瓣遮掩住內(nèi)部的蓮子。
子逸面色溫和地用手撫過我的臉頰,慢慢描摹著我眼角蓮瓣的形狀,待到撫至那條細長的疤痕的時候,頓了頓,然后薄涼的唇便覆了過來。
“以后別帶面紗了吧。我想真真切切的吻你。”
我心中一動,他繼續(xù)說道:“臉毀了正好,以后只給我一個人看,我不在乎。”
涼薄的唇如同他身上的溫度一樣,冷的有些駭人。我不解,卻也從來不問。
“蓮笙,蓮笙,你的心究竟在哪?”
他一邊吻我,一邊幽幽地問我。
心,是
啊,我的心在哪呢?我一株蓮,只有靈根,會有心嗎?
十
為了躲避衙役的追捕,子逸帶著我輾轉(zhuǎn)他鄉(xiāng),終是在一處山谷里落了腳。
這里有綿延不絕的山脈,四季常青的雨林,蔥蔥郁郁的生氣充斥了我的感官,讓我覺得安心無比,周圍,都是些靈物呢。
翠綠的竹子搭的房子在林中很不顯眼,有種融進去的感覺。
子逸將門上貼了大紅的“囍”字,有些灼眼,但是我很喜歡。
雪姑娘親手繡的喜服選用了最好的錦緞,繡了最美的鴛鴦,穿在身上很合身,軟軟的,很舒服。
子逸手執(zhí)交杯酒,坐在床側(cè),揭了我的紅蓋頭。
一瞬間的光亮,讓我不由得瞇了眼。
待到適應(yīng)了的時候,子逸已經(jīng)輕笑著遞了交杯酒過來。
辛辣刺鼻,直沖鼻腔。原來凡世的酒是這樣的味道。我的眼淚不受控制,撲簌簌的流去了。
子逸有些不知所措,他低頭吻過我的臉頰,一直吻到我的眼睫。
匕首是冰涼冰涼的,如同子逸身上的溫度一樣,如今他們?nèi)谠诹艘黄穑右莸难獫B透了喜服,沾在了我的手上。
“為什么?”他滿目的不可置信。
我只是流著淚,一句話也說不出,怔怔的看著那柄沒入他心口的匕首。
突然有了心痛的感覺,心痛,呵,我終于有心了嗎?
十一
九天,瑤池。
我再一次豎立在這無色無味的水里,第七瓣蓮瓣上有一道真真切切的傷口。清風悠悠地吹過來,我在水里搖搖晃晃,最終,那第七瓣蓮瓣隨著風飄落了。
神女接過那瓣殘損的蓮瓣,悠悠地嘆了一口氣,“其實,你不必這樣的。”
“呵,不必嗎?這難道不是神女所希望的嗎?”
我輕嘲,是的,這一切,都是神女所設(shè)的圈套。而我就是神女的棋子,用來報復子逸的一顆棋子。當然,這報復,也針對于我。
我早該想明白的。
九天戒備森嚴,彌梓只是一個仙童,如何就敢將我這個靈智初生的靈物送下凡塵?這分明就是一個局,局中的我和子逸,卻是那樣的享受。
神女愛慕下凡歷練的慕蓮尊者,慕蓮尊者如名號一樣,慕蓮慕蓮,他最愛九天瑤池里的那一株蓮。只是,身為蓮身的我不懂,也沒心。
待到懂了的時候,我已成神女的棋子,親手拭去慕蓮尊者的凡胎。
我抗拒不了,因為神女種植了我,我的根還在九天瑤池里,身上流淌的都是她的血。
我早該想明白的,只是,一切都晚了。
六瓣的蓮花,終究是動了情。
十二
“慕蓮尊者今日怎么有空到我九天來?”
神女看著慕蓮尊者,語氣清冷地問道。
我搖搖晃晃的立于瑤池,七瓣蓮瓣散著幽幽的香氣,好奇的看著這個神女日日念叨的慕蓮尊者。
他穿著一襲白色的袍子,周身仙氣縈繞,給人一種親切溫潤之感。
“聽聞你這里植了蓮,特地來瞧瞧。”
慕蓮尊者說著便看向我,他的眸子干凈純善,身上有淺淺的梵香。
神女暗了暗眸子,最終沒再開口說話,轉(zhuǎn)身退去了。
慕蓮尊者割開手腕,散著梵香的血便滴在了我的蓮瓣上。
我亟不可待的大口吮吸著。他的血,很甘甜。
“喝吧,喝吧。多喝點,快點長大。”
他輕喃,眼角不由得蘊出了溫柔的笑意。
那樣溫柔,可是,我為什么在里面看到了別樣的情緒呢?
十三
“神女已經(jīng)走了,不用拘著了,想化形的話,便化吧,正巧我也想看看你化形的模樣。”
慕蓮尊者又來九天看我了。
他一來,神女便很開心,但是他從來都不關(guān)注神女,只來看我,順帶著用他的鮮血澆灌我。
神女在看到我第一次化形的時候,原本冷著的臉更陰沉了幾分,更是不允我再次化形。
我不明白神女的怒氣從哪里來,我只是仿照她的模樣化形了而已。唯一不同的,便是我眼角蓮花形狀的靈根。
神女給我賜名:蓮塵。
我知曉神女懼怕慕蓮尊者,所以我聽從了慕蓮尊者的話,化了形。
他看到我的模樣之后,眼里突然流了兩行清淚來。
“你叫什么名字?”
“蓮塵。”
“蓮塵,嗎?終是我蕭子逸害了你……”
慕蓮尊者忽然發(fā)了狂,嚎啕的哭了起來。
蕭子逸,蕭子逸。我究竟是在哪聽過這個名字?
十四
蓮塵,以蓮之身,斷吾凡塵。
我知曉神女給我取的名字的含義,是在某一次神女醉酒的時候。
那日慕蓮尊者輕輕吻了吻我眼角的靈根,正巧被神女撞見。
她踉蹌著步子逃離,待到歸來時滿身的酒氣。
“蓮塵啊蓮塵,以蓮之身,斷你凡塵。我都給你取了這樣的名字了,你為何還是與他糾纏不清?你是七瓣蓮,是蓮塵,不是蓮笙!蓮笙早已自廢靈根救了蕭子逸了……”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蓮笙的名字,卻是第二次聽到蕭子逸的名字。
如果蕭子逸是慕蓮尊者的話,那蓮笙是誰?
慕蓮尊者從來沒有在我面前提起過蓮笙的名字,我不認識她,卻也不想探聽更多的事。
因為我知曉,神女愛慕慕蓮尊者。
而神女,是種植我的神。
十五
“蓮塵,今日我給你帶了凡間的酒水,你要不要嘗嘗?”
慕蓮尊者受玉帝派遣,總是下凡辦事,而每一次都帶些凡間的東西給我。
之所以總是讓慕蓮尊者下凡,聽彌梓說是因為慕蓮尊者曾經(jīng)在塵世歷練了好幾年。
“凡間的酒水啊,我要嘗嘗。尊者上次帶的荷葉茶很好喝呢!”
接過他手中的酒杯,正待一飲而盡,他卻伸手攔了我,冰涼的觸感,想躲,也躲不開。
我看向他,他勾了我的手腕,然后才笑嘻嘻的說:“這是凡間的飲酒方式。”
我看著交纏在一起的手臂,心中莫名閃過一陣酸澀感,卻也沒多想,仰頭與他一起喝下了酒。
辛辣之感直沖我的眼眶,眼淚撲簌簌的流著。
他吻干我的淚珠,然后在我的耳邊輕聲呢喃:“蓮塵,不管你是蓮笙還是蓮塵,你都再一次成為了我的妻,屬于了我。”
有風吹過,我醉了酒,搖搖晃晃的隨風落了一瓣蓮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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