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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的光線窗外,幽長小道,梨花墜落成雨。窗內,玉散珠腸,對流兩行清淚。床邊坐著一位身著月白色絲綢長衫,整個人透著一抹玉色,偉岸光華。他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絲綢棉被,眼神卻不知飄到哪兒去了,也許又在思念他的愛妻了吧!
康熙十三年。這天風和日麗,鳥語花香,正是踏春的好時日,城外的梨花也開的正熱鬧。一條官道上,馬車正緩緩的前進著,一陣微風吹來,撩起了簾子,馬車里倚靠著一位白衣勝雪,面若皎月的公子,手執書卷,慵懶地靠在車內安置的軟塌上。
“公子,梨花林到了!”從小跟他身旁的侍從,逐風喚了他一聲。
骨節分明且修長的手撩起車簾,面帶微笑地站在馬車上,頗有俯視天下的氣概,他的出現,仿佛天地都失了顏色。
“這梨花果然開得熱鬧。”他從馬車上下來,慢慢踱步至林中。遠處,梨花樹下,一位身著粉色裙衫,面若桃花般的女子,在樹下看著這開滿白色小梨花猶如一不小心吳落凡間的仙女,又似精靈般的在這梨花間飛舞著。是那般的唯美。看的他都呆了,“她到底是人還是天上的仙女啊!”他不禁在心里自問道。他慢慢地向她走近,卻聽見她啟唇低吟:“而三月雖好,卻撂不開清明的傷,細雨紛紛,雖有半村梨花開得熱鬧,也到底有些乍暖還寒,況那人面不知何處去,況那行人欲斷魂!”
“小姐,這天又沒有下雨哪兒來的細雨紛紛啊?”跟在她身邊的小丫頭皺眉問道,
“依依你看,這漫天的梨花,不就像一場雨嗎?”她伸出光潔似玉的手去接這梨花雨。
“說的好,這梨花確實像一場雨”他向她們走去。
“你是何人,膽敢在此偷窺我家小姐!”依依擋在她面前怒女呵斥道。
“姑娘莫怕,在下并無惡意,只是聽聞此處梨花開得正熱鬧,便來此觀賞,卻意外地遇到了姑娘你,聽到姑娘你對這梨花竟有如此見解,在下忍不住才出聲,在下實感愧疚,在下納蘭性德,敢問姑娘芳名?”我做揖向她解釋道。
“依依不得無禮”她將擋在她面前的依依丫頭輕輕撫開,向我微微行了個禮:“納蘭公子有禮了,我的小丫頭不懂事還望公子莫怪,小女子姓盧,小女子談不上對這梨花有所見解,只不過隨口說說罷了,讓公子見笑了”她的雙頰飛上了一抹紅霞,將她襯的更為嬌美了。
我在次看呆了“這世間怎會有如此美的女子啊,見過那么多的女子卻也比不上眼前這位!我心里暗暗想到。
“喂~喂~納蘭公子?”依依丫頭的聲音喚回了我的神志,我尷尬的咳了一聲“這梨花開得如此之盛,可否允許在下與姑娘一同觀賞?”
“那…納蘭公子若不嫌棄的話,就一起吧!”
漸漸地太陽移到了西邊的小山丘上。
“小姐,該回了,不然老爺該擔心了。”依依丫頭提醒道
“嗯~納蘭公子,那我們就先行一步了!”她又向我微微行了個禮,轉身便走了。我踟躕著,最后決定追上去。“盧姑娘……可否……可否讓在下護送姑娘回府?”我緊張的手心都出汗了唯恐她不答應。
“公子的好意小女子心領了,只是爹爹不允許我與陌生人來往,還望公子見諒。”她轉過身臉上帶著粉霞。
“那我們可還能見面?”我的眼里掩飾不住失落但還是不死心的問到。
“我住在東街的盧府”她沖我抿嘴一笑。看著她們遠去消失在我的視野里。
“公子,我們也回吧!”逐風提醒我
“嗯。”
自從梨花林一別,她的身影一直浮現于我的眼前,她的一顰一笑都牽動著我的心魂,我決定去尋她。
這天天氣晴朗,蔚藍的天空中飄過幾朵白云。我來到盧府大門前剛想抬手去敲門,門“吱呀!”一聲,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盧小姐,”
“納蘭公子,你怎會在此?有事嗎?”盧小姐帶著嬌羞的詢問道。
“我………你不是說在下………在下可以來尋你的嗎?”我有些緊張道,她的耳根都紅了。
之后我們來到一處開滿了梨花的林子里的小亭中聊了許久。
一別之后,我毅然決定向盧府提親。
康熙十三年冬,盧府嫡女盧xx嫁與納蘭家大公子納蘭性德為妻。
康熙十六年春。梨清院中,梨花開滿了整個院子,香味四益。梨花樹下依舊的當年那個女子只是將當年的少女頭改成了如今的婦人簪了,滿臉幸福的撫摸著已經隆起的肚子。
“娘子,娘子…娘子,你看這首詞如何?”不了其人先聞其聲的納蘭性德從院子外奔進來。將手中的宣紙展現于盧氏眼前:
“夕陽誰喚下樓梯,一握香荑。回頭忍笑階前立,總無語,也依依。箋書直恁無憑據,休說相思。勸伊好向紅窗醉,須莫及,落花時。”盧氏啟唇輕讀。
“好詞,相公的才華,這天下又有幾個人能及?”盧氏滿臉幸福,得夫如此,婦復何求!
時年五月初,這天天氣陰沉,似乎有一場暴風雨將至
“啊”一聲尖叫劃破了天空。
“少爺,少夫人難產,保大還是保小?”產婆滿手鮮血的從產房里跑出來面色焦急。
“什么?”我心痛的向后踉蹌了一步。“你給我聽著,不管大小都給我保住,聽到沒有。我大小都要”我沖著產婆大聲喊道。
“是是是……小的盡力小的盡力。”產婆連忙點頭轉身進入到產房中。“夫人用力啊!別睡,千萬不要睡啊!夫人”里頭傳來了產婆那焦急的叫聲。
“啊”我正準備沖進去,逐風一把把我拉住。
“少爺,使不得”我心痛的在外面走來走去。
“生啦!生啦!少爺母子平安,母子平安”產婆笑著把孩子抱了出來,我越過孩子去看愛妻。
“娘子,辛苦你了”坐在床邊握著她的柔荑說道。
五月中旬。
“相公……咳咳……外面的梨花凋謝了嗎?咳咳……我想去看梨花!還有沒有呢?咳咳………”自從將孩子產下后,她就一直臥床不起,身體極為虛弱。我尋遍京城的名醫,卻也無能為力。她面色蒼白,又咳出血了!
“娘子,來,我帶你去看梨花。”今年說來也怪,都到了五月中旬了,這梨花依舊開得熱鬧。
這天窗外的梨花墜落成雨,僅僅一個時辰,梨清院中的梨花已落盡,地面上鋪滿了厚厚的梨花雪。
康熙十五年五月底,納蘭府沉浸在一篇悲傷中,此時一別,此去紅塵,花開彼岸,美人無歸。
坐在床邊的納蘭性德從回憶中醒過來,抬手拭去眼角的淚,拿起擱置在小凳上的酒,獨自飲酌,薄唇輕啟“青衫濕遍,憑伊慰我,忍便相忘。半月床
頭扶病,剪刀聲。猶在銀釭。憶來生,小膽怯空房。到而今,獨伴梨花影,冷冥冥,盡意凄涼。愿指魂兮識路,教尋夢也回廊咫尺玉鉤斜路,一般消受,蔓草殘陽。判把長眠滴醒,和清淚,攪入椒漿。怕幽泉,還為我神傷。道書生命薄宜將息。再休耽,怨粉愁腸。料得重圓密誓,難禁寸裂柔腸。”
風飄絮,梨只影,飄落在盞中的梨花,帶著些許的愁思泛起漣漪,遲遲不愿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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