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心

兒子給了我一個背影，留下長長的影子，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身影，五味雜陳涌上心頭。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想得很多很多，尤其是面臨他考研前夕，這時如果身邊有任何一家孩子學業有成的消息傳來，我的心和腦海里就象炸開了鍋似的，自責反省便不斷地從自己的胸腔里噴射出來，而這種噴射狀別人卻捕捉不到，只有我自己艱難地體會著。于是我便開始詢問身邊孩子們考研的結果，有的說復習復習就考上了，有的說第一年沒有考上，第二年考上了。

記得一次聚會，同學笑侃我對孩子的期望值過高，于是我想：期望值過高，如果實現不了便會失望很大。為了避免這種落差，我就開始在腦海里不斷重復這個念頭，第一年一定考不上，權當看看題型。當這個想法脫口而出時，同事和同學又說話了，那可不一定，萬一考上了呢，此時我腦海里的想法便峰回路轉，對呀，或許第一年就考上了，并且超出分數線許多分被錄取了，有句老話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轉眼間，許多想法鋪天蓋地而來，一忽兒這樣想，一忽兒那樣想，弄得自己整夜在被窩里重溫那些虛幻的夢。擺在我面前的路是一個未知數，為了這個未知數，我輾轉反側，折磨著自己，疲憊不堪，有時為了請專業課老師大費周折，卻始終沒有結果。孩子，終于有了選擇，自己購買了網上的課件復習起來，原來我把考研的事一并攬到了自己身上，而青春煥發的他一副不解愁滋味的模樣。這樣也好，壓力全部在我的身上，他卻沒有，想想又稍稍輕松了起來。

這不，已經幾天沒有見著他了，在學校的宿舍，那一塊角地便是他發憤攻讀的地方，但對我們卻是一處禁地。無論宿舍里有沒有其他同學，我們想上去一趟已經成了奢望了。但身為人父母的我們已經不介意了，尊重是我們唯一可以給予他的。

夜晚，風一陣陣刮來刮去，陽臺上的推拉門被我緊緊地關上，企圖阻止這夜來的風；可越是夜晚越容易思念親人，于是我們便起身帶上牛奶餅干水果，奔向他的校園，電話里一個急切的聲音傳來：“別來，別老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但我們還是不顧阻撓地前去了。路上似乎有些零星的雨，但又好像捉摸不到雨點的痕跡在哪兒，冬之初的雨就是這樣猶抱琵琶半遮面，在幾天陰風之后羞澀地出現了，我都弄不清楚這雨為何來得如此悄悄然，象綻放的花蕾，又象秋后的螞蚱驚人乍地地跳出來。，暫且不關心這針腳般密集的輕微的雨了。

快到學校了，心情猛地充實了起來，當車子行駛到校園的宿舍樓下時，不一會兒兒子從樓道間緩緩地下來。我仰起頭，發現兒子像個大人了，不知道為何今天才有了這般感覺，以前盡拿他當小孩子，望著他還是一副單純的學生樣兒，也很羨慕同學兒子的成熟狀。或許一直在我們的保護傘下沒有走出，他還是那個簡單的學生樣兒，再沒有過多的變化令我們驚訝，唯獨可以令我稍有安慰的是他那胸膛下的一顆神秘而又強大的內心，"胸有城府"是他表姐給予的評價，這是衡量他成熟的唯一標志。是的，兒子有什么事情真的很沉得住氣，事情不到最后關口，絕不脫口一個多余的字。我把手里的餅干牛奶交給了兒子，他溫和地接了過去，打開瓶蓋，喝了起來。校門口的阿姨出來了，以為我們要上樓上宿舍：“家長不允許上宿舍，是男生宿舍。”兒子脫口而出：“不讓他們進去。”我笑了，這一笑是為了阿姨的負責任，也是為了兒子，更是為了自己。我們確實是有好奇心，想窺知兒子的宿舍里干不干凈，整不整齊，但這個想法只能在腦海里打轉了。

第二天陽光格外好，我的心情也隨著陽光的到來而轉了晴，兒子考研究生的事情暫且在心中放淡了，或許是陽光沖淡了它。接下來，微信偶爾發來消息：“媽，給打三百塊錢。“我掐指算了算，大學三年里他發憤苦讀階段花錢相比較往日要少得多，這也是一種欣慰。給兒子打錢的速度很快，是通過支付寶轉帳，半分鐘就到了；給兒子打錢的心態也是非常好，仔細想想只有為兒子花錢我才是心甘情愿，毫無怨言的。

真的，想到這里，我仔細地翻翻過去的老黃歷，買衣服心疼過，后悔過，人情禮計較過，但唯獨給兒子打錢無怨無悔。因此我又想起媽媽，或許媽媽對我也是這樣的，無怨無悔，心甘情愿，這個冬天我由兒子想到了媽媽。爸爸去世三年多了，媽媽也落單三年多了，偶爾聽媽媽說：“如果不是亂吃藥，你爸還可以多陪我幾年。”是因為亂吃藥的原因導致父親的離去嗎?不可得知，也沒有誰給過驗證答案。反正媽媽是這么認定了的，現在的我逐步感受到了媽媽那種心情，深深地懷念，連爸爸生前攢下的一罐一角二角五角的硬幣也牢牢地看護好，舍不得贈送給別人。我明白，那是可以紀念父親氣息尚存的遺物，或許也是媽媽的念想，所以我也不去碰它，讓它高高地站在壁柜上，有時媽媽會將它拿下擦擦灰塵，然后又輕手輕腳地放回原處。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我盡以為媽媽是適應一個人的生活的，然而通過這一個小小的細節，我懂了媽媽的心，為了孩子更安心的生活，不給孩子增添更多的麻煩，她只能堅強只能調節自己的心態。很少聽到她抱怨，抱怨哪個孩子來看她少了。每次見到她，危襟端坐在門口曬太陽，我就很安心地離去，繼續工作學習。有時很奇怪，為何媽媽心態還如此地好，我都怕孤獨和寂寞，非常地怕。尤其是那每個默默襲來的黑夜帶給我的孤寂感，經常被自己隱藏在內心深處，我怕說出來被人笑話，怕她們嘲笑我安逸中也有落魄的一面。真到有一天，我突然回憶起母親懷念父親的那句老話：“如果不是聽那些推銷保健品的話，亂吃藥，你爸還可以多活幾年。”媽媽的內心深處是非常希望身邊有個伴兒的，但孩子有孩子的生活，做為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她是通情達理的，是堅強寬容的。所以她必須堅強起來，必須有一顆適應自然環境的強大內心，才可以令我們安心。我將母親比做一棵青松，巍然屹立，禁得起風雪交加，禁得起風吹日曬，或許在我的古稀之年也會面臨這樣的情況，但母親是我學習的榜樣。想到這里，我希望陽光經常展現自己笑魘，將正能量送到媽媽身邊，讓她延年益壽。

眼看到了年底，2017年即將過去，我的世界里最重要的兩個人：兒子和媽媽，沿著自己的生活軌跡，緩緩地轉動著年輪的指針，希望他們平安順利。這個祝福是簡單的，但也是我內心最大的期盼。在圣誕節來臨的那夜，我將自己的心包裝起來，編織成濃濃的祝福，寄到他們的內心深處。